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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从窗户翻出去后,他首先将酒壶一脚踢到床底,又环顾四周,最终把目光锁定在装满水的浴桶上。
谢明夷以往用完晚膳便要沐浴,今日耽搁了,水也凉透。
好在现在是六月,不至于太冷。
于是谢明夷咬了咬牙,匆忙间,连衣服都未全部褪下,便迈入木桶中。
浑身都被冷水浸透时,陆微雪便恰好走了进来。
一切都伪装得很好,谢明夷这才放了心。
陆微雪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拂去他脸上的水珠,而后放入水中。
水没过谢明夷的锁骨,涟漪一阵一阵,温度却很低,明显已凉了许久。
“出来。”
陆微雪眉头蹙起,对谢明夷这种不爱惜身体的行为很不悦。
谢明夷偏过头,咬了咬嫣红的下唇,垂着眼眸,回绝他:“不要。”
他不确定自己身上是否还带着酒气。
陆微雪禁止他喝酒,这事他自己也知道,但只知其果,不知其因。
不过陆微雪发疯的事多了,所有的允许或不允许,无非都是想方设法折磨他的手段,谢明夷也懒得追问。
但有一件事,谢明夷心里却很清楚——一旦忤逆陆微雪,那他会死得很惨。
忤逆也分大小,不从浴桶里出来和偷偷喝酒相比,孰轻孰重,谢明夷还是分得清的。
更何况喝酒这件事若是被发现,以陆微雪的心机之深,必定会追究出孟怀澄。
谢明夷可不想唯一的逃跑机会就这样葬送。
——虽然他也对孟怀澄的话半信半疑就是了。
“你是在闹脾气吗?”
陆微雪垂下眼眸,身体微微附低,声音压得很低,却带了几分哄人的意味。
有那么一瞬间,谢明夷以为过去的陆微雪又回来了。
从陆微雪做了皇帝之后,他无论怎么触碰陆微雪,都看不到以前那些神奇的字句了。
谢明夷以前为那些话所扰,现在却又十分想念。
眼前的陆微雪是完全陌生的,他总觉得捉摸不透。
即使夜夜相拥入眠,谢明夷都感觉,自己从未和陆微雪接近过。
这么多天来,陆微雪始终都未对他有过突破最后一层的动作,所以谢明夷认定了,陆微雪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软枕,或是一个玩物,为报从前的仇,所以才留在身边罢了。
等他腻味了,谢明夷也便没了价值。
到时他是会被处死,还是流放?
谢明夷的睫毛颤了颤,不知是因为泡在冷水中太久,还是想起穆钎珩的事,他浑身开始发抖。
“陛下。”
这是谢明夷第一次这样唤陆微雪。
他难为情地将眼睛瞥向一旁,表情蔫蔫的,道:“我腿麻了,起不来。”
说完,便抬起微微发红的脸,将胳膊伸向陆微雪,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眸,问他:“能不能把我抱出来?”
将自己放得很卑微,放低了姿态求人。
——这只是谢明夷以为的。
实际上,他即使尽全力将语气变得充满了哀求,说的话、做的动作,以及眼神,都仍然是一副倨傲的样子。
就好像大发慈悲,给别人一个伺候他,讨好他的机会。
陆微雪凝望着他,浅淡的眼眸中透露着浓重的欲.望。
他一把将谢明夷从浴桶中捞了出来。
谢明夷的衣服全部湿透,紧紧包裹着身体,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和起伏的线条,一头乌黑长发都湿着搭在身上,沾染着浴桶中提前放好的花瓣的香气。
陆微雪的胳膊箍着他的腰,手指越发用力,将他整个人都牢牢地扣在自己怀里。
谢明夷的胳膊抱着男人的脖颈,头贴近陆微雪的胸膛,隔着一层富有弹性的肌肉,听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
“陛下,无论我要什么,你都会答应吗?”
他伸出手,抚平陆微雪皱着的眉头。
谢明夷努力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陆微雪。
他微微张开嘴唇,艳红的唇,雪白的肌肤,以及恳求的眼神。
任谁见了他这番神情,都会酥软了骨头,把一切都献给他。
一股力道从心脏处迸发,紫色的毒汁在血液中奔腾翻涌,飞速流过全身血管,呈现在苍白的脖颈上,便是转瞬即逝的暗紫花纹。
陆微雪的眼睛里闪过一抹血色,他抱着谢明夷,将他放在床上。
而后俯下身,双手撑在谢明夷的脸侧,凑近了他,呼吸逐渐浓重。
“你可以试试。”
空气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常人吸入,只以为是普通的花香,对陆微雪来说,却比任何催.情.药都猛烈。
这种花只会摧毁人的意志,碾碎人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