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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小兄弟是个明白事的。”吴掌柜高兴地连连点头,呷上一口茶润润喉,续道:“我已托人去买好的红木来,你们再替我制一套四块的薄荷牌子,其上刻的画得更精细完好些。”

  “我晓得。”訾骄垂眸思忖须臾,“这几日我便先去将图样子画出来,待画好拿给您瞧,有哪里要改的您到时再同我说。”

  “好,那此事就先定下了。”

  吴掌柜说罢从袖袋内掏出两个红封分别递予他们,訾骄感受到其中重量,又摸了摸形状,应当是三两银子,“这么多?”

  娄琤捏着红封,“我也有?”

  “不多啦,和木头比起来,你们二位这里的费用算得上什么?这是定金,待牌子做好我再补给你们剩下的。”吴掌柜转过头又拍拍娄琤的肩,“娄老弟,经手过这么些木牌,你的手艺我也算是有所了解,可不能妄自菲薄。”

  娄琤惦记着要多挣钱,听他如此说便欣然收下。

  谈定各项事宜,两人起身正要走时,吴掌柜忽而又慌忙招手让他们坐下,拍了拍脑门,“哎呦,光顾着说我自己的事了,还有桩生意要告诉你们呢!”

  訾骄与娄琤对视一眼,再度坐回桌边,“吴掌柜还有什么好消息?”

  “前几日有个姓赵的行商拿了你们的牌子找过来,说是想定一批牌子带去外头,你们意下如何?”

  行商便是带了货物走南闯北辗转至各处贩卖的商人,他们在固定地方停留的时日往往不多,进货的量也总是大些。

  訾骄算着时间问:“这位赵行商能在清宁镇停留几日?若时候太短恐怕来不及。”

  吴掌柜抚过自己微胖的肚腩,“他本就是清宁镇的人,此次回来也为了歇息,应当会多留一段日子。不过他外出行商,要的数量许是不少,你们如今也有长久合作的两家铺子,还得自己看看能否安排出空来。”

  訾骄侧首望向身旁人,“琤哥觉得呢?”

  木头毕竟全数都是娄琤在刻,即便要接大单子亦得顾虑对方的精力,訾骄没有擅自应下,只将决定权交给他。

  娄琤极短地考虑几息,很快应道:“可以,我可以试试。只是不知这位赵行商要多少数量,又得在哪日交货?”

  见他答应,訾骄便自然地接上话,“吴掌柜可知赵行商家住何处?我们递个帖子过去,好与他定下时间再详谈一次。”

  “是该如此。”吴掌柜最为欣赏訾骄这般的周全伶俐,起身从架子上拿过笔墨来,“訾骄小兄弟便在这写罢,等会寻着空了我叫伙计送去,也省得你们跑一趟。”

  “多谢吴掌柜。”訾骄写上商谈的时间地点,将拜帖封好交托吴掌柜。

  两人从隔间走出,庭竹坊内客人渐多,吴掌柜遇见了熟客上前招呼,他们便自行从人群空隙中撤离。娄琤背上还有一个包袱,是要交给新燕阁的栀子香木牌,上次新燕阁的掌柜娘子留下了他们的四块牌子以作尝试,此番不出意外的话便能谈成稳定的买卖了。

  二人走在路上,訾骄面前忽然伸出一只手来,宽厚的掌心中央躺着方方正正的红封,正是不久前吴掌柜给的。

  娄琤专注地盯着他的神情,喉结上下滚动一遭,“给你。”

  訾骄略有迷茫地瞧他一眼,“给我?”

  “我的都给你。”娄琤说得言简意赅,实则肩背连带着臂膀都紧绷得很,生怕眼前人拒绝,动作急促地把手掌又往前递了递。

  訾骄明白过来他的话,不由眉目灵动地带上几分笑痕,“琤哥的意思是,往后你挣来的全都归我管了?”

  娄琤坚定地应声,他知道訾骄配得上世间最好的东西,而他没有俞家人那般富贵,便只想给对方自己所拥有的全部。

  訾骄从他掌心拿起那枚红封,里面是同样的三两银子。他捏着其中的棱角,仿佛生出个坏主意般眯了眯眼,眸内波光粼粼地闪动,“那家中床底下,盒子里的四十多两也归我了?”

  娄琤听他这般说,反倒高兴,重重地点两下脑袋。

  訾骄挑眉:“狗也归我?”

  娄琤刚要接着点头,又蓦地一顿,心里冒出个“那我呢?”的念头来,喉咙里倏忽不自觉地哽住了。訾骄定然不会说出让自己也归他管的话来,那家里便只剩下他一个,娄琤脑子里弯弯绕半天,无端开始嫉妒起娄二来。

  “狗——”

  不等他说完,訾骄目光往他稍稍蹙紧的眉心上划过便知他在意的是什么,却不动声色地将红封塞还他手中,抬步继续向前走。

  娄琤连忙追上去,想通了一般掷地有声道:“家里的都归骄宝。”

  钱归你,狗归你,我也归你。

  訾骄哼哼两声,并不接他的话,只顾自迈步。娄琤紧追他的脚后跟,原本还有些心急,不经意间瞥见他飞扬骄气的神情,才知这不过是小猫兴致乍起的戏弄,便闭了嘴不再多说,坠在后头包容而爱重地看着他,握紧了掌心中的红封。

  这三两银子,必要替訾骄买些东西才好。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新燕阁,铺内掌柜是位姓刘的娘子,见他们来便笑着将他们引到二楼的雅间,沏上茶后道:“我虽是新燕阁的掌柜,却并非铺子的主人,我们东家上次见了栀子香的木牌亦颇为喜欢,说要自己过来聊这桩生意,我这便去将她找来,还请二位稍待片刻。”

  訾骄颔首应下,刘掌柜转身出了门,约莫一刻钟后雅间的门再次打开,进来的人穿着一袭珊瑚色绣水仙暗纹的长裙,姿态端雅,样貌上竟颇有些熟悉之感。

  訾骄瞧上两眼,恍然记起对方来,竟是那日在胭脂铺外告知他栀子香与梨香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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