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诗瑶踩着青苔斑驳的石板走向人群,绣着忍冬纹的袖口扫过胖婶手里的火把:"冬至宴的橘皮要剜去白瓤,用雪水浸泡七日祛苦。
您家灶台上那罐..."她鼻尖微动,"腌了整三年的陈橘皮,现在启封正好。"
火把的光影在胖婶圆脸上晃了晃,她突然转身冲人群喊:"二柱!
你家老爷子传下来的冬至宴歌诀!"
满脸麻子的青年被推出人群,结结巴巴念道:"三...三更剁馅五更包..."
"戌时擀皮亥时熬。"赖诗瑶接得流畅,腕间红绳突然绷紧,"歌诀后半段藏在祠堂梁柱的雕花里——'子时面要用卯时露,辰时火需借午时阳'。"她突然指向祠堂方向,"陈阿公补房顶时挪动了梁柱方位,所以今年灶火总烧不旺。"
人群里爆发出窃窃私语,老王头突然将钥匙拍在青石板上。
铜匙撞击声惊醒了蜷缩的黑猫,那畜牲窜上药柜时带落半本泛黄的《御药房日志》,露出内页盖着朱砂印的药材清单。
药材库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惊飞了檐角寒鸦,郝宇轩的银扣终于嵌进锁眼暗纹。
木门洞开的瞬间,浓重的药味混着霉气扑面而来。
赖诗瑶举着烛台的手猛地一颤——原本分门别类装在陶罐里的药材全被打翻在地,党参和桔梗绞成乱麻,装天麻的竹篾筐倒扣在艾草堆上,最要命的当归匣子竟被整个浸在水缸里。
"有人动过防风柜!"郝逸辰抓起湿透的当归,指尖沾到墨色黏液,"装防风的桐木匣向来摆在东南角,现在..."他踢开脚边翻倒的药碾,碾槽里未清理的朱砂正缓缓渗入三七粉末。
郝宇轩突然蹲身捡起半截红绳——与赖诗瑶腕间一模一样的双股绳,末端却系着片靛青色的蓼蓝染布。
月光从气窗斜斜照进来,照亮了库房梁柱上新鲜的爪痕,那痕迹与祠堂雕花柱上的猫爪印如出一辙。
赖诗瑶蹲在狼藉中摸索铜钱,突然触到装马蹄金的锡盒边缘。
掀开翻倒的药柜隔板时,她听见郝逸辰在身后倒抽冷气——生晒三年的老山参匣子空空如也,衬垫的黄绸上留着几根泛着青灰的动物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