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不了。”我一脸菜色无精打采插话道,“少傅都没有绝望,就是还有希望。而且少傅号称第一有学问之人,见多识广,走南闯北,险些就要写出《姜羡之游记》和《九州八荒志》来,区区一个衣着款式应该难不倒少傅。”
姜冕对我竟如此了解他深感不安,低头试探地看了我一眼。
族叔在佛殿里的蒲团上就地席坐,抬手示意少傅,“那就请第一有学问有见识的姜少傅说一说,这衣着款式出自何时何地?”
杜正卿和撒尚书也一同洗耳恭听。
我打了一个蘑菇味的哈欠,仰着蘑菇色的脸,静候少傅推断。
少傅便也不客气,款款道:“多年前,姜某九州游学时,去过不少国度,见过各种服饰,刺客的衣着款式也确实眼熟。今日见到这幅壁画,重又勾起姜某的回忆,似乎,大概,可以断定,这种款式出自——大曜。”
这个推断一出,大家都震惊了。
邻国的刺客,难道已经深入到了我们的身边?
就在众人严阵以待,准备上报陛下时,少傅接着说了下句:“几十年前的大曜。”
走到门边的大理寺卿生生止步,回头:“几十年前的大曜,是何意?”
我在不经意间往族叔身边挪了挪,以探讨案情的姿势面向大理寺卿与少傅他们,接着话头道:“意思是说,几十年前的大曜刺客受命来行刺本储君,试图一举颠覆我朝政局,但是他们迷路了,所以最近才到。”
少傅深沉地看着我,“除非几十年前就有了元宝儿,而且大曜离大殷有着几个九州的距离,不然,就根本不可能。所以,几十年前的大曜刺客根本不存在,这是有人假扮,却对如今大曜流行的服饰并不了解,只假冒了个皮毛,信息落后在了几十年前。”
“所以行刺殿下的乃是我朝内部的不法之徒?”刑部尚书嫉恶如仇,眉头皱了几道褶。
少傅胸有成竹道:“那是自然。大曜政局更迭频繁,皇室干戈如荼,自顾尚且不及,哪里有闲暇分兵北顾。反倒是我朝内部,对帝位虎视眈眈的不在少数。而有余力练就这帮刺客的,如我所料不差,应该就是他了。”
“谁?”众人异口同声。
少傅却不顾众人的期待,十分严谨起来:“其实昨夜行刺之初,姜某就有了猜测,今日寻找种种线索,也只是为了有凭有据。待证据齐全,再将他绳之以法。”
“众位施主,户部尚书已入寺中,阿弥陀佛。”住持和尚神鬼莫测地出现在了门外,将我们这些债主都一一打量了几眼。
“户部尚书?”族叔看了看少傅。
少傅站出来,“确是姜某托住持请来的。”
众人全数迎出来。法家的大理寺卿与刑部尚书,儒家的少傅姜冕,兵家的族叔,佛家的住持大和尚,以及无家的我。
户部尚书忙忙赶来时,便见这副阵容,不由吓了一跳。
大住持迎上前,从袖中取出一张账单,递给了户部尚书,“这是殿下、晋阳侯、姜少傅以及几位大人的食宿账单,报于户部,请尚书尽快拨款。鉴于不知他们众人要停留鄙寺几日,所以尚书可先预支一部分款项,日后也好多退少补。”
户部尚书完全不明状况,一头雾水地接过账单,看了一眼,胡须便抖了抖,“几个人几日的食宿?九千两?”
大住持耐心而诚恳地解释:“几个人的食宿,却劳动了寺中所有僧侣,几乎竭尽寺中资源,许多都是不可再生,开支庞大,不可斗量。”
户部尚书迷茫地看着住持,“老夫是不是又在车里睡着了,又梦见跟老夫打劫的了……”
我问少傅:“户部尚书很有钱么?”
少傅道:“手握国库钥匙,比你父皇都有钱。”
我便理解了住持,同时很替他惋惜:“住持居然不开九万两的账单。”
少傅道:“出家人慈悲为怀。”
我们一众人排着队地看那二人讨价还价。
“尚书大人,莫非你不觉得太子殿下乃千金之躯么?”
“太子殿下当然是千金之躯。”
“尚书大人,莫非你不觉得晋阳侯亦乃千金之躯么?”
“晋阳侯当然也是千金之躯。”
“尚书大人,虽然姜少傅算不得千金之躯,一百来斤也是有的吧?”
“……”
“尚书大人,另外还有柳太医、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加一起也有四百来斤吧?”
“……”
“尚书大人,我们姑且忽略金银换算,这所有的,难道不足数千斤?”
“和尚,即便如你这般计算,那也只有两千五百来斤。这样吧,我给你折合银两二百五十两,已经不少了。”
“八千五百两。”
“二百六十两。”
“七千五百两。”
“二百七十两。”
少傅建议:“不如我们先去喝杯茶吧。”
众人赞许。
住持和尚最终向户部尚书报了九百两公款,踌躇满志地走了。
户部尚书被勒索了支取凭条后,瘫坐在椅子上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