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血祭

  “……苍南县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地方么?!”林千帆的喉结剧烈滚动,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腥甜,那是连日奔波查案时强吞下的止血丹残味,此刻却与心底翻涌的恐惧搅成一团。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老树粗糙的树皮,深褐色的树纹里嵌着几缕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某种古老符咒的纹路。暮色从青瓦飞檐间漏下来,在他玄色劲装的金线云纹上投下细碎阴影,檐角铜铃被穿堂风撞出轻响,却掩不住他话音里压抑的震颤。那声音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栗,在寂静的院落里回荡,惊得墙角蟋蟀陡然噤声。墙根处堆积的苔藓突然渗出墨色液体,沿着青砖缝隙蜿蜒爬行,宛如无数细小的蛇类。

  液体所过之处,青砖表面泛起诡异的霜花,在暮色中泛着幽幽蓝光,更有细小的冰棱在霜花中若隐若现,折射出妖异的七彩光晕。冰棱之间,隐隐有紫色电弧游走,每当电弧触碰霜花,便会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檀香,随着尖啸声起伏,竟在虚空中勾勒出模糊的人面轮廓,那人面双眼空洞,嘴角却诡异地向上扬起。更可怕的是,人面轮廓的瞳孔深处,似乎有无数细小的黑影在不断涌动,像是被困在其中的怨灵正试图挣脱束缚。

  他忽然注意到,老树上有几道新鲜的抓痕,像是某种利爪留下的印记,这发现让他的心跳不自觉加快。那些抓痕深可见骨,树皮翻卷着露出白色的木质,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光,爪痕边缘还凝结着暗紫色的黏液,正顺着树皮缓缓滴落。黏液滴在青砖上,发出“滋啦”的腐蚀声,腾起一缕缕刺鼻的白烟,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羽毛与腐肉混合的恶臭。林千帆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邻县的灭门惨案,现场同样残留着这种带着剧毒的黏液,当时十七具尸体的面容都被腐蚀得只剩白骨,而唯一的幸存者疯疯癫癫地重复着:“爪子,有爪子从地底伸出来……”此刻他后颈发凉,仿佛有阴冷的呼吸正贴着皮肤游走,下意识伸手去摸腰间的缚妖索,却发现绳结不知何时已悄然松开。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缚妖索表面不知何时爬满细小的血纹,宛如无数微型血管在蠕动,并且随着他的呼吸节奏,血纹还在有规律地起伏,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缚妖索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血纹中渗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凝聚成一只微型的鬼手,朝着林千帆的面门抓来。鬼手在即将触及他脸颊时,突然化作一团黑雾,黑雾中传来孩童嬉笑与老妪啜泣交织的声音,随后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冒着热气的爪印,爪印边缘不断渗出黑色液体,将青砖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而在爪印四周,渐渐浮现出一圈细小的符文,符文闪烁着暗红光芒,如同一个个正在呼吸的伤口。

  禁妖司驻地那座看似寻常的院子里,回廊转角处斑驳的墙皮剥落,露出底下朱砂绘制的镇魔符篆,在幽暗中泛着微弱的光。符篆边缘已有些许褪色,却依旧倔强地散发着微光,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辉煌。然而此刻,那些曾经震慑妖魔的符文,在林千帆眼中却像极了垂危病人身上的绷带,随时可能被撕开。石灯笼里的烛火突然诡异地拔高三寸,橙红火焰中竟夹杂着妖异的幽蓝,将林千帆的影子投射在符篆上,那黑影的轮廓扭曲变形,恰似古籍中记载的噬人厉鬼。

  林千帆负手而立,看着苏禅沾满血污的衣摆还在往下滴水,那水渍在青砖地上洇出诡异的黑色痕迹,如同一条蜿蜒的毒蛇,在地面上不断蔓延。昨夜义庄之事的汇报,像一记重锤砸在他心头——原本以为只是让新人走个过场的任务,竟牵扯出如此惊涛骇浪。青砖缝隙里突然钻出几缕灰雾,在空中凝聚成骷髅的形状,转瞬又消散在夜风里。灰雾消散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铃铛声,与檐角铜铃的声音截然不同,带着一种空灵而诡异的韵律。与此同时,墙面上褪色的镇魔符篆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转瞬又归于黯淡,仿佛在进行最后的挣扎。红光闪烁间,符篆上的朱砂竟如活物般蠕动,拼凑出“劫临”二字。而在“劫临”二字显现的刹那,整个院落的温度骤降,屋檐下悬挂的冰凌开始逆向生长,在月光下折射出森然的冷芒,那些冷芒交织成网,笼罩在禁妖司上空,宛如一道无形的牢笼。更有甚者,冰网之上开始浮现出一张张模糊的人脸,它们表情狰狞,似乎在无声地诅咒着什么。

  此时,一阵阴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仿佛也在为这场意外感到不安。枯叶打着旋儿撞在墙角的石灯笼上,发出空洞的闷响,惊起栖息在屋檐下的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更添几分阴森。石灯笼上的烛火在风中摇曳不定,将苏禅的影子投射在墙上,时而拉长,时而扭曲,宛如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兽。影子的指尖仿佛触碰到了墙角褪色的符篆,微光与黑影交织,竟诡异地勾勒出某种不祥的图腾。林千帆盯着那图腾,后颈的寒毛突然竖起,他想起藏经阁最底层的古籍记载,当镇魔符与妖邪阴影重叠时,便是大凶之兆,预示着封印即将松动。就在这时,院外传来阵阵犬吠,紧接着是孩童凄厉的哭声,却在某一瞬间戛然而止,只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死寂。片刻后,一阵沙沙声从院墙根传来,像是有人拖着湿漉漉的长发在地上爬行。伴随着沙沙声,墙根处的杂草无风自动,呈现出诡异的漩涡状,仿佛地下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搅动。杂草深处,突然探出一只布满尸斑的手,五指虚抓两下后又迅速缩回泥土中。而在那只手缩回的瞬间,泥土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这些文字如同活物般扭动,最终组成一幅诡异的图案——三只利爪穿透一座城池,城中百姓化作枯骨,天空中布满血色的漩涡。此时,院落四周的围墙开始渗出黑色水渍,水渍沿着墙面流淌,勾勒出一幅幅惨绝人寰的画面:村民被妖物撕咬,孩童在血泊中挣扎,整个苍南县沦为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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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林千帆的眉峰拧成死结,眼底的惊骇之色如潮水般翻涌。作为禁妖司苍南县分部的主事,他自认阅尽世间魑魅魍魉,却没料到一个乱葬岗竟成了吞噬生命的漩涡。指尖传来树皮细微的刺痒,他忽然想起那些被精心挑选进入禁妖司的“更夫”,表面上看只是基层职位,可其中藏龙卧虎,随便拉出一个,都能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他的思绪不由自主飘向三年前那个暴雨夜,同样是黏液腐蚀的现场,自己在血泊中救下的女童,如今是否也在这暗流涌动的危机之中。记忆中,女童脖颈处有个火焰状的胎记,与今日老树上爪痕旁若隐若现的暗纹竟有几分相似。而在他回忆之时,腰间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那是当年女童临别时赠予他的物件,上面的纹路也在不断变化,隐约间竟与眼前的不祥图腾产生共鸣。玉佩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从中渗出滚烫的血珠,在地面上画出一道指向禁妖司地牢的血线。血线所过之处,青砖表面的苔藓迅速枯萎,显露出底下刻着的古老咒文,这些咒文与三年前灭门惨案现场残留的符号如出一辙,仿佛在诉说着某个跨越时空的阴谋。此时,玉佩内部传来若有若无的心跳声,与林千帆的心跳逐渐同步,而在玉佩表面,开始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女童身影,她泪流满面,似乎在向林千帆传递着某种危险的讯息。

  “更夫”里有独臂开山的绿林巨擘,也有能与虎豹对弈的隐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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