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都不由得放轻了一分。
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隐约有些擂鼓,或许是这些日子太过于劳累了,竟然觉得那背影有几分眼熟。
杨青鲤道:“阿离,这是……”
宁离闻言,眼眸微微弯着:“是我的好友,裴行之。”。
杨青鲤随着宁离上前,转过轩下石阶。
终于到得轩内,恰逢案前那人微一侧头,刹那间杨青鲤心中遽震,脚步险些一软,脱口而出:“陛……”
淡淡的眼神投来,不言不语,却似有千钧之重。
杨青鲤奇异般的醒悟了,从没有哪一时刻脑子像现在这般灵光,生生的将后一个字给咽了回去,舌侧都咬出了血。
“怎么了?”宁离不明所以,一心想要将他介绍给裴昭,见他这面色变来变去的,顿时间好生疑惑。
杨青鲤:“……”
那边上的眼神如同冰渊似的,简直教他如芒在背,此刻若是回答不好,那可不得是……
杨青鲤掐了自己一把,连忙挤出来一个笑容,说:“碧螺春,我是说这桌上的碧螺春,银白隐翠,实在是一等一的佳品。”
宁离听得满脑子都是问号,这说什么呢,杨青鲤不是也不爱喝茶么?怎么今天还点评起来茶汤了。而且桌上搁着的那两盏,他跟前的是白茶悉尼汤,裴昭身前的那盏,彷佛也不见得是呀?
他不免问道:“行之,这是碧螺春吗?”
裴昭徐缓道:“这是建邺雨花。”
杨青鲤:“……”
杨青鲤暗暗叫苦,当真是脑壳都大了一圈,连忙道:“原是我钻研不精细,看错了,都是我眼花。”
裴昭轻轻一哂,忽然唤道:“鹤邻,去,给杨世子上一盏碧螺春来。”
那后边儿不知何时转出来了个面白无须的侍从,恭恭敬敬道了声“是”。杨青鲤悄悄地瞥了一眼,如果说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睛,那么此刻,心中猜测成真,再也没有半点怀疑。
难怪这暗中守着这么多的侍卫!
难怪宁离口口声声说,可以帮他将玄丝蚕衣给讨要回来!
难怪先前夜闯了皇宫、还被萧九龄撞见了,依旧半点不愁不恼!
原是因着眼前这一位。
大内禁中,皆在他掌上。这天下都是眼前这位的,还有什么不能得来?!
却听裴昭开口,微微扬着:“宁宁,你这位好友,怎的还站在一边儿?”停顿了一瞬,彷佛有些揶揄,“还是说,我生的把人吓住了?”。
杨青鲤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下来的。
他觉得他大概手脚都不听使唤了,脸也要笑僵了,可没办法,还得要笑,要当做是一切如常。
他如今才十七岁呢,大好风华,不至于老眼昏花。就算他看错了,可现在走进来的那个面白无须的内侍,那是张鹤邻!建康宫中、太极殿前,陛下|身边一等一得力的内侍张鹤邻!
入京之后,杨青鲤递了摺子到宫中,当日见过的,就是这一位内监。
早知道今日的宴是这样的鸿门宴,无论宁离怎么说,他决计是……打死都不来!
宁离却不晓得,他只见得杨青鲤身体有些僵硬着,彷佛有些拘束的样子。自从裴昭方才落了那话后,杨青鲤虽然坐下了,还告了声饶,但总觉着,有说不出的局促。
连带着说话间,都开始咬字眼了,一字一言,都文绉绉的,半点儿不似平日与他说笑的时候。
那吃相也斯文的很,一筷一粒豆,生怕掉不下去似的。
中途时分,杨青鲤撇下筷箸,先告退一句。
宁离见得他出去了,眨了眨眼,道:“行之,我去看一看他?青鲤平日不是这样的,他可能今天……唔,有些紧张罢。”
其中缘由如何,裴昭却是一清二楚。见得宁离要去,目光动了动,并未阻拦,颔首道:“去罢。”
宁离便迈过竹径出去了,将杨青鲤寻见。
瞅着了那身宴蓝的锦袍,连忙过去,一把将人揪住:“青鲤,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看着慌慌张张的,行之他人很好的。”
杨青鲤正是站在这角落里、不想回去的时候,振作了再振作,望进宁离明亮的眼睛。
他此刻心中跟吃了黄连一样,脸都要苦了,还不能够苦。见宁离来寻他,还得挤出笑容:“他威势有些重,对不住,我看见他有一些发憷。”
宁离应了一声,想起裴昭不言不语不说笑的时候,冷起双眸,威仪高峻,的确迫人。但那也是极少数的时候,平日里也从不这般呀?
他害怕杨青鲤把裴昭给误会了,当下解释说:“可能因为今天你才第一次见他,有些不熟悉罢。若是熟悉起来,你就会知道,行之其实是一个很温和耐心的人。”
杨青鲤:“……”
温和耐心?!
乖乖,杨青鲤暗道,他刚才听到的是什么?宁离居然夸那位天威难测的陛下耐心?
可他当初听说的可不是这样的!
从叙州出发前,他阿耶对他耳提面令,切不可在京中惹出事端,尤其要遵循的,便是这位陛下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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