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4日上午九点,联邦半数播报晨间新闻的电视台遭受黑客攻击,原有的节目被替换,一身白色长风衣的白鸦站在发言台后,代表天平教会发表宣言。
“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以宗教领袖的身份,而是代表全球所有受到不公平待遇的贫苦地区的利益,带着广大平民对平等自由的生活的向往,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团体的话事人与你们对话……”
“自联邦建立以来,贫困和绝望的阴云笼罩在每一个人头顶,母亲们不得不在垃圾堆里翻找婴儿的奶粉,工人们燃烧生命只为换取不足温饱的薪酬,当权者在窗明几净的会议室签署人道主义公约,流离失所的难民却在边境线上被机枪扫射……
“你们也许对种种现状有所耳闻目睹,又或者被联邦以花言巧语欺骗,过份珍视这虚妄的和平。但我想在此告诉你们,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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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之后,我们将撕碎这套虚伪的秩序,让所有被剥削的财产回到平民手中,所有被强征的土地将重归耕作者,所有因战火失学的儿童都能走进课堂。这不是痴人说梦,而是正在十二个自治区发生的现实……”
“有人指责我们是暴徒,那就让历史记住:暴徒为饥民抢来了面包。正义的天平终会重新校正,不公平的秩序将被打破,每个人都将在新世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电视机前的人们在最初的怔愣后恐惧地大叫,就像是突然看到一头大象冲出动物园的围栏。但很快,其中的一些人就意识到,那头“大象”不会伤害他们。
他们像是旁观奇观般盯着电视屏幕,想要听听那位传说中大搞恐怖主义的反抗组织头子究竟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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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诡异调查局北都总部,地下三层一间新打扫出来的临时会客室中。
傅决推开门走进房间时,已经有人坐在茶几边等候多时了。见到他来,那人将手中的平板放到桌面上,随手调转一百八十度朝向他,屏幕中赫然在回放白鸦发表的演讲。
“最终副本的消息一出,各路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啊。呵,谁都想分一杯羹,却不知那祭坛之上的神座独一无二,死在黎明前的牲醴千千万万啊。”
早到的老人六十岁出头的样子,花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后脑,脸上爬满慈祥的皱纹,像是公园里散步遛鸟的最寻常不过的退休老头,一双眼睛却亮得骇人。
他语速很慢,将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那终幕的舞台上,魑魅魍魉横行,本该是野心家们你方唱罢我登场,偏偏有人狂歌乱舞,要将台下的观众拉入这场疯狂的舞剧,我是不能赞同这一点的。”
“海斯先生。”傅决冲老人颔首,在他对面坐下,声音平静,“世界即将迎来重启,最后的游戏不仅关乎人类的命运,神明与鬼怪亦将卷入其中,作为受难的一环。
“祖神注定复苏,作为规则的触须吞噬一切,聚合所有力量尚无法将文明的生存率提高到80%以上,在灾难前进行内部倾轧毫无疑问是不理智的愚行。”
“这会是我们的共识。”老人说,“对您的审查至此已经完全结束,尽管我们当中有不少人担心您已经如身份牌昭示的那样堕落,将带领人类走向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位老人正是主动提出要与傅决会面的议员布鲁克海斯,北美海斯家族的现任家主,联邦理事会的前任理事长,也是目前能够影响到诡异调查局的最高层的政客之一。
他是在三十六年前进入诡异游戏的,那时玩家总数较少,他虽然资质平庸,但还是在总榜上留下过不错的名次,且嗅觉灵敏地加入了当时的方舟公会,并明牌支持诡调局的建立。
在诡调局建立后,他的工作重心渐渐转移到现实,后面更是以诡调局为跳板进入政坛,明面上不再过问诡异游戏的事儿。
但不可否认,作为从草创时代走来的元老,他潜藏在海面下的影响力和掌控力不容小觑。
傅决注视着他,镜片下的眼睛没有映出任何一个人的影子:“距离最终副本还有十二个小时,你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冒险与我会面,想必不是为了辩驳道德观念等形而上学的问题。
“时间紧迫,诡异调查局过去在无用的地方浪费了太多的精力,作为一个理性的领导者,你没有必要加剧这种浪费。”
“会长还是一如既往地‘洞幽烛微’。”老人故意用了一个晦涩的成语,抬起手臂手动打了个双引号,“不知您可否为我解惑,您在赶来见我之前,对这场会面的目的和原因的判断是?”
傅决淡淡道:“你的亲子维德死于《神圣之城》副本,尽管你从未公开对他表示过重视,甚至不曾让他和九州建立联系,但为他的死亡兴师问罪符合人之常情,旁观者出于留白效应将会轻易相信你抛到明面上的这个原因。
“你的真实目的将会是兴师问罪的反面:以如今的形势,所有聪明人都会做出‘集权’的决定,唯一的问题将是由谁执掌权柄。”
老人默然半晌,“嗬嗬”地咳嗽了两下:“不愧是会长。实不相瞒,在一周前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愿意将诡调局和九州的全部力量交到您手中,就像二十二年前那样——人类就是这样一个喜欢重蹈覆辙的物种,和行军蚁没有区别。”
他拿起倒扣在窗台上的一个茶杯,露出下方一圈干涸的茶垢,一只蚂蚁正沿着那道深色的痕迹来回打转,恐怕还将继续困在圈中,直到筋疲力尽地死去。
“对于神明来说,人类不过是大号的蚂蚁,在祂们的指缝间苟且偷生,愚昧地庆幸这偶然的幸运。”老人忽然伸出食指,用指甲刮了刮那圈茶垢的边缘,划出一道微小的缺口。
蚂蚁在茶垢断裂处停住,两根触须颤颤巍巍地挥舞了一会儿,似是终于找到了方向,从缺口爬出圆圈,在平滑的桌面上疾行。
老人的唇角多了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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