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瑾知笑:“假的。”
“假的?”三夫人便过来看,轻轻摸了摸,惊奇道:“真是假的呢,有细绒,用什么做的?”
旁人也都过来看,秦夫人道:“莫非是应天府的绒花?”
程瑾知点头:“是的,就是绒花,蚕丝做的。”
“前两年元宵我进宫,见皇后娘娘戴过,我当时也以为是真的呢。”秦夫人说。
二夫人问:“听说是贡品,宫里都不够分,这哪儿来的?”
三夫人道:“还能是哪儿来的,必然是大公子从东宫拿来的。”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不远处的秦谏促狭地笑。
程瑾知笑着点头,在场女人都夸好看,又夸秦谏有心。
秦琴在旁边待着,没和别人一样凑过去看,只远远瞄了一眼。
她承认这花是真好看,嫂嫂戴着它也是鲜花配美人,更加好看,但她却夸不起来:那云姑娘呢?
她先知道云姑娘这个人,便总将她和大哥想成一对,大哥不计身份门第想娶她为妻,却被现在的表嫂横插一杠,让她对表嫂喜欢不起来。
结果表嫂人好像不错,她又觉得人家也没错,毕竟这婚事是早早订下的,大哥对妻子好也是应当的,那就只剩云姑娘伤心了,被始乱终弃。
当然,说不定大哥也给了云姑娘绒花呢?
那最可恶的就是大哥了,屋里屋外双开花,尽享齐人之福。
家宴用的长桌,分了三桌,长辈分了男女桌,晚辈就坐了一桌,秦谏与程瑾知同秦禹这些没成婚的坐在一起。
席间,秦家幺妹珍姐儿一直盯着程瑾知看。
珍姐儿是陶姨娘的女儿,不过七岁,陶姨娘怕她不懂事影响别人用饭,想让她待在房中,是程瑾知将她带过来的,让她坐在自己身旁。
此时见她不吃面前的菜,只盯着自己看,便问:“珍儿你看什么?”
小女孩回答:“看嫂嫂头上的花,真好看。”
秦谏回答:“下次再有,给你和琴姐儿带一朵来。”
珍姐儿高兴,秦琴道:“给珍妹吧,我不要。”
秦奕在一旁问她:“你为何不要?”
秦琴抬起头:“我买了一幅陆九陵的牡丹图,够了。”
“就那个赝品啊?”秦奕道:“虽然是陆九陵的,但就一个赝品还花那么多……”说到这里,他突然住了嘴,看向秦谏,笑道:“我无所谓,我不懂画,是她喜欢,不关我事。”
秦谏回答:“陆九陵的画确实好,真迹难得,能有好的赝品也不错。”
这时秦奕问程瑾知:“嫂嫂知道陆九陵吗?”
程瑾知笑着摇头:“是什么人?”
秦奕看看秦谏,兴奋道:“是我大哥的仇人,大嫂平时可记得千万别在大哥面前提他。”
秦谏冷笑:“你现在不就在提么,我可有怎么样你?”
秦奕道:“那是有大嫂在,你不敢。”说着便继续向程瑾知介绍:“大嫂可知,我大哥五岁能作诗,八岁能写文章,从小就被誉为神童?”
程瑾知笑了笑:“我自然是知道的,那阵神风都吹到洛阳去了。”
“但当时在南方,也有另一个神童,江南才子陆淮,也就是刚刚说起的陆九陵,他与我大哥同岁,据说也是从小聪慧,两人同时考过童试,同时中举,也是同一年会试,当时别人都说南陆北秦,两人都是当地乡试解元,到会试那一年,所有人都猜谁能中状元。
“为这事,南北文人都能吵起来,考试之前还兴起一股押注风气呢,南人都押陆淮名次比大哥高,北人都押大哥名次比陆淮高,争得不可开交。”
珍姐儿问:“那然后呢?”
谢思衡同她道:“自然是大哥胜出,因为大哥中了状元。”
珍姐儿恍然大悟:“对哦!”
秦奕继续给程瑾知讲:“后来会试结果出来,共有六十人上榜,不分先后,大哥和陆淮都在上面,只等之后的殿试。
“可在这时候,有个弹劾,牵出一桩大案,主考官刘述被查收受贿赂,泄露考题,上榜的多名进士都在他手上买过考题,而他正是江南人,陆淮进京后也去拜访过他。
程瑾知看着秦奕沉默不语,似乎等着他的答案。
秦奕道:“刘述被斩了,行贿者入狱,而陆淮,没有证据证明他行贿,但嫌疑太大,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提前知道考题,所以皇上网开一面,没判他入狱,只判了他取消会试成绩,终身禁考。
“当时多少南方人不服啊,他们说以陆淮的才华绝不需要行贿,说若让他参加殿试,一定能将赢过大哥,还说大哥得知陆淮卷入科场舞弊,高兴得在八仙楼大摆筵席……”
秦谏不屑地冷哼一声,没管他,给珍姐儿夹了一只鸡腿。
再抬眼看程瑾知,见程瑾知平静地看着秦奕,倒没有特别的情绪,没有好奇,没有惋惜,也没有高兴或是不平。
或许,她早听过这桩案子,只是并不知道陆九陵是谁?
秦奕继续说:“总之,虽然大哥中了状元,但很多人觉得是他运气好,偏偏陆淮倒了大霉,遇到个出身江南的受贿主考官,如果没有这桩事,说不定中状元的是陆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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