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在那个臭烘烘的马厩里,拥挤的住着十几个孩子,他因为比其他孩子瘦小经常遭到欺侮,甚至由于他纤细的嗓音和比其他人更加俊俏的模样,那些年长一些还被选做杂役的孩子甚至要压到他身上,扯下他的裤子,让大家都观摩一下他到底还是不是个男子。
他比往常反抗得更厉害,像一条恶狼一样到处乱咬,见谁咬谁,那些人毕竟还只是孩子,而不是成年人,没能撕开他的衣服,就恼羞成怒,又是对他一顿拳打脚踢,然后在暴雨夜里,把他丢出了唯一能遮风挡雨的马厩。
暴风雨来得快也去得快,他在疼痛中睡过去,睁开眼的时候暴雨已经结束,夜空晴朗,繁星点点。
那个时候他看着亮如白昼的一轮圆月,月华流转,再看旁边的银河,星汉灿烂,如此照在身上,愈发显得他这残破的身体脏脏不堪。
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又从其中萌发了。
月色如水,何其皎洁,而他黯淡。
上弦上弦,他不愿再如此狼狈,而想坐金台观月。
所以后来,他找到机会,在连他家主子都没有意料到的时候,抱住了虽然年事已高却常在宫中侍奉的老太监的大腿。
李道生如愿入了宫,却没人会给一个贱奴取名,便因他年纪最小,直接赐名小九。
晋升之路却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顺利,相反,因仿佛刺在脸上的贱籍,他被派到了梁国质子身边。
他国质子刚入宫,当然要先给个下马威,皇帝赐下他这种贱籍奴才的意思是,像裴忌这样的质子,天生就低人一等,连奴才都不配用好的,应该懂得在这京城当中,不应该太肆意妄为,而应该明白尊谁为贵的道理。
跟着这样的主子,地位还比不上跟着最不受宠的皇子,自然没有前途,同行的太监们都为他感到可惜,毕竟他是模样长得最俊的一个,要是跟了个好主子,讨了主子的欢心,说不定就能一步登天了。
但皇帝的旨意已经下来,谁也违抗不得,所有人都只能听命于上位者,领旨谢恩。
他自己并不像其他太监们一样感到可惜,在他心里,就算质子位分再低,跟他这样没根的小太监比起来,也要好上太多了。
入宫以来,他见过太多头一天欢欢喜喜跟了新主子,第二天就成了一具冰凉尸体的例子,他只希望这位质子是个好相与的,奴才们动辄被打骂都是常事,只要别私自动刑,他都受得住。
但天不遂人愿,他跪在自己这位新主子面前时,被用鞋尖挑起下巴,他被迫仰起头,然后就看见这位殿下挑着唇,眼中是淡淡的讥讽与厌恶。
这位殿下其实长得很是俊朗,十分年轻的面孔,剑眉星目,就像是江湖上亦正亦邪的侠客,哪怕是冷嘲热讽的时候,那双眼睛也透着一点金色的光芒,就像是天上的烈阳,让人不由得被灼烫。
白日煌煌,耀眼至不可直视。
只可惜,那双眼睛投到他身上时,从来只有厌恶的目光。
他被这目光烫得垂下眸,移开眼,心里好像也被这目光灼烫,烙出一块疤,又疼又痒。
因着老皇帝的态度,质子的衣食住行不可能有多好,在默许的情况下,还有一定程度的缩减,甚至经常被人抢。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们便过得很是艰难,平常他再恨也就忍了,可裴忌生辰那日,他好不容易攒的一点银钱,几个侍卫却突然出现,要合伙抢走,拿去吃酒。
他终于再也压不住自己的阴狠劲儿,拿出一把很细很细,甚至只能削水果的尖刀,朝他们一个一个捅过去。
虽然他自己也挨了几闷棍,被砸得头晕眼花,从额头上流下来的鲜血都沾湿了睫毛,但终于还是把那银钱抢了回来。
他拿着这钱在厨房换了盘烧鸭和酒,一路小跑,跑回破落的宫殿中,还摔了一跤。
酒罐摔碎了,烧鸭洒落一地。
“……你在做什么?”
是殿下的声音。
裴忌从殿中朝他走过来,看到眼前的一幕,眼底那抹淡淡的厌恶,逐渐变成了错愕。
李道生咬咬牙,想从地上爬起来,又因为尾骨的作痛摔回去,他只能偏过头去,假装自己没做过这一切,然后磕磕巴巴道:“……殿下,生辰快乐。”
但裴忌何等聪明,扫了一眼散落一地的碎片,怎么可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于是温暖的怀抱取代了冷硬的地面,裴忌打横把他从地上抱起,没管底下碎成一片的东西。
或许是因为黄昏时夕阳不再那么刺眼,照在裴忌的侧脸上,竟然显得有几分温柔。
那是裴忌第一次抱他,年轻的身体就是格外有劲儿,又比他这样常年四肢寒凉的阉人温度高得多,这下可好,平日里只觉得那目光烫,现在浑身上下都烫起来,面颊都烫得如染春色。
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太对,还想挣扎一下,把脸别过去,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主子,你放奴才下来,奴才自己能走。”
裴忌却加快了步子,坐到小几旁,让他就这样坐在自己腿上,见他还想挣扎,又伸手就打了一下他的臀部,挑唇一笑:“公公,你这么做,不就是想让我可怜你吗?”
那双眸子烂然如星,年轻的面孔笑容邪气。
这些日子,裴忌从不曾真正展露笑颜,他的笑容总像是戴上了一张假面,冷嘲热讽,弧度随意,懒洋洋的姿态,却像一把带着腐蚀性剧毒的魔刀。
像今天这样发自真心,或者又带着些许蛊惑的笑,李道生硬生生看得愣了几秒,心脏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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