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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上座老夫人看她的复杂眼神,那神情怎么说呢,是既信重又觉得她麻烦。
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她还是安然处之,进门问安之后,被老夫人招到了身边坐下。
身边无干人等被清空之后,老夫人很不客气的直接道,“栀姐儿,你可真是给祖母找了个大-麻烦!”
“这话怎么说的,祖母恕孙女不明白,”沈怀栀道,“这两日我一直在老师那里忙碌,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提及文谦先生,老夫人眉心抽了抽,脸上那一两分怨怪之意多少淡了些,但瞧着依旧不太爽快。
“看在你是为了帮文谦先生的份儿上,祖母就暂且先不计较你夜半出府之事了,”老夫人道,“但即便如此,你依旧给家里惹来了麻烦,以致于早就商议好的南下之行,现在看来要被迫无限期延后了。”
见沈怀栀依旧满脸茫然,老夫人神情无奈的道,“就在前两日,对,就是你夜晚出府那日,祖母突然收到了一封密信。”
“看来这封密信就是关键了,”沈怀栀问道,“不知信里写了什么,让祖母为难至此。”
老夫人痛快的说出了密信内容,“密信是谁人送来的暂不可知,但唯一清楚的是,信中写了你被五皇子相中,有意聘娶为侧妃,上皇家玉牒一事。”
这下子,沈怀栀终于明白自家祖母怎么是这副表情了。
但凡这封信能来得再早一些,早到她没有展现出自己的价值,现在祖母就不会如此为难,亦或者再早一些,早到五皇子还未像如今一般失势,大约她老人家也能开心两分。
只可惜,如今想得再好,局面都已经到了最糟糕的地步,难怪老夫人心情如此不畅快。
毕竟,在老夫人心里,儿子升官进爵固然重要,但若是能嫁一个孙女给夺嫡的有力人选五皇子,这笔买卖也不是不能做。
但偏偏五皇子倒台得如此恰巧,纵然如今还有几分余力,在激烈的夺位之争中也已经尽显颓势,这种情况下,将沈家的希望嫁进五皇子府,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她老人家是决计不可能做这种赔本生意的。
所以,暂时不能南下已经是小问题了,眼前真正的难关,是如何打消五皇子的念头,保下她这颗家族振兴的重要棋子。
不怪老夫人如此作难,就五皇子那个脾性,纵然他如今风光不复往昔,但娶一个像沈家这般不能助益他夺位的贵女罢了,无论是圣人还是他那些兄弟们想必都懒得使绊子。
尤其是圣人,照他以往的脾气,只怕出于对这个儿子的愧疚和疼爱,说不定还愿意亲口赐婚,这如何不能算是沈家面临的大-麻烦呢。
当然,对老夫人来说是苦恼不已的麻烦,对沈怀栀而言却未必。
以现在永嘉侯府里她那个前夫的脾气,五皇子若是能如愿,沈怀栀愿意从此改名薛怀栀,还有眼前这封突如其来的密信,百分之百是薛琮的手笔。
她不管薛琮到底打什么算盘,她只知道延迟可以,但南下之事势在必行。
见孙女不说话,老夫人耐心不足的问道,“栀姐儿,您心里就没想法?”
沈怀栀摇摇头,反问道,“祖母是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老夫人没好气的道,
“这皇子府你肯定是不能入的,为今之计,就是在五皇子派人上门提亲之前先一步给你定下婚事。”
“祖母英明。”沈怀栀小捧了老夫人一下,“孙女都听祖母的。”
虽然有些坏心眼,但沈怀栀却是乐见老夫人费尽心思为她解困的,总不能只许她老人家为难孙女,不准孝顺的孙女给祖母使绊子吧。
想用一颗好棋子为自己铺路,总得付出点什么,不然,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被好孙女满心信赖的老祖母,心里可没那么轻松,她想了许久,突然叹了口气道,“栀姐儿,你能不能让人上门求亲?”
“祖母这话我听不明白,”沈怀栀装傻道,“哪有姑娘差使人上门求亲的?”
“咱们祖孙之间就别打马虎眼了,”老夫人神情严肃的道,“周家那边,我已经问过了,若是没有五皇子这桩麻烦,他们是很乐意娶你进家门的,但若是为了娶你得罪五皇子,说实话,没几户人家有这个胆量和魄力,所以,周家自然是不成的,你也别怪你表哥家,这事上,他们确实无能为力。”
“祖母的意思我明白,我不会怪罪表哥和周家的。”沈怀栀神情诚恳的道。
“这点上祖母信你,你一向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老夫人多少有些安慰的道,“既然周家不成,那就只剩薛家和陈家了,这两个你是怎么想的?”
不待沈怀栀回答,她细细的琢磨道,“薛家的话,虽然此前被你拒婚,但未必没有答应的胆量,且对薛世子来说,五皇子虽然麻烦,但也不是不能解决,总归他在御前还是有几分宠爱的,至于陈家……”
她迟疑了一会儿才道,“陈公子虽然不错,但吏部尚书那个老狐狸可不是个好糊弄的,就算他愿意纵着儿子,怕是也不肯因为一桩婚事对上五皇子,但若陈公子一力坚持的话,也未必没有希望……”
“只要能用婚约暂时拦住五皇子,等日后他没了兴趣,两家再解除婚事也简单许多。”
沈怀栀看着老夫人在那里琢磨出路,心中大致明白了薛琮的打算,他确实如约放她回来了,但也在她面前摆了一个难题。
他想的,大概就是要让她亲耳听到这些话,好让她清楚自己到底处境如何。
有过此前他说五皇子觊觎臣妻那番话,现在再听到对方打算纳她为侧妃,沈怀栀是真的惊讶不起来,最多意外一下前世今生同样的巧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