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吗?”
薛琮依旧低着头,是半个字也不肯回复,但沈怀栀反而对他多出了许多容忍与耐心,她的手滑到他的背上,像曾经安抚儿女们那样轻轻拍着,温言软语道,“定国公大人,你不回答的话,我就只能这样一直问下去了。”
怀里的人颤抖了一下,在沈怀栀充满耐心的等待中,他终于肯抬头,然后露出一张不由自主写满了痛苦的脸。
看得出,身体的主人在极力控制压抑这份痛苦,但他的眼睛与身体却并不能做到顺应心意,蕴满泪水红通通湿漉漉的眼睛,写满疼痛与折磨的眼角眉梢,此时出现在沈怀栀面前的这个人,身上的每一分每一毫似乎都在无声的彰显着痛苦这两个字。
“你看起来真痛苦啊,”沈怀栀温柔的捧起薛琮的脸,轻声道,“好像比我这个已经死掉的人还要痛苦,以致于我在这么情深意重的你面前,都有些无地自容了。”
“你说是吗,我的定国公大人。”
如果语言能化作利剑,那沈怀栀觉得,眼前的薛琮应当已经被她一剑穿心,至少,他的表情和反应是这么告诉她的。
一直挺直的脊背终于弯掉的薛琮,就这样挣脱了她的手,整个人颤抖着身体扎进了她的怀里,像是躲避外界无情风雨和伤害的雏鸟一般,蜷缩在她怀里瑟瑟发抖。
沈怀栀静静的看着这一幕,然后听到了极其微小的话语声。
声音自然是薛琮发出的,他那双手纵然依旧束缚在她身上不放开,但一双颤抖不已的手,显然已经不具有强硬控制她的力量,沈怀栀顺势侧了下身,靠近对方,努力想要听清薛琮在说些什么。
含糊不清的字句快速的从耳旁滑过,她耐心的听了许久,才发现薛琮是在念经文,不知道是哪篇经文的沈怀栀就这样听了许久,最后默默地离远了一些。
她一向不信佛,但薛琮的祖母太夫人信佛,眼前这副模样,大约是她死后,心怀愧疚的薛琮为她念了些往生经文吧。
只可惜,沈怀栀对薛琮的痛苦无法有半分感同身受,就像他之前那副看起来很爱她的模样一样,她同样无法生出什么想法。
事到如今,他痛不痛苦,又爱不爱她,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总归于她而言,全都是不重要的前尘往事罢了。
就这样,沈怀栀安静的等待了许久,等薛琮恢复到能自控的程度,她正想说话,却发现他只是换了个姿势,将自己贴近她的胸口之后,闭着眼靠在那里,又开始继续念他的经文了。
肌肤相触的状态下,那些经文像是通过无言的震动一点一滴的传递给她,沈怀栀犹豫了下,到底没选择打扰他。
念就念吧,再是往生经她人也还活生生的呆在这里,没必要纠缠这点细节。
于是,多出不少时间的沈怀栀难得有心情观察眼前这个诵念经文的薛琮,闭着眼的他看起来庄严端肃清冷孤高,和此前那个莫名发疯的人仿佛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不看他紧贴着她仿佛寻求庇护的姿态,这大约应当是一副极为庄重的画面,但很可惜,现在只剩满怀艳色。
终于,等薛琮彻底念够了经文后,他再睁眼,看沈怀栀的眼神多了两分清明。
这两分清明让他动作温柔的拥美入怀,在沈怀栀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交换了一个清且浅但极尽温柔缠绵的吻。
沈怀栀没拒绝也没反抗,顺其自然的任由一切发生,直到薛琮依依不舍的分开后,她神色淡淡的问他,“既然恢复正常了,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真相了?”
“我很想亲耳听到你亲口说出的答案。”她说。
薛琮用那双依旧通红的眼睛看着她,仿佛沈怀栀的视线重到他难以负荷似的,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随之而来的还有格外简洁的几个字,“是李玉瑶,用毒。”
所以,是李玉瑶派人用毒弄死了她?
听到这个真相的沈怀栀丝毫不觉得意外,她一直觉得李玉瑶对她有种深深的恶意,从前以为是薛琮的缘故,现在再看,大约也是这个原因。
不过,以她对那位太后娘娘的了解,除去嫉妒她容不下她之外,大约还牵扯到朝堂上的权力之争,毕竟,身为小皇帝的生母,对方一直不怎么甘心深居后宫。
想想,多少觉得有些可笑,她的死因竟然是这个,而且恰恰选择在她生辰那天动手,以致于和离书都未曾交到薛琮手里,让她饮恨至今。
沈怀栀得到答案就算,没有继续深究背后的
隐情,而是继续问薛琮,“你替我报仇了吗?李玉瑶死得惨吗?”
自己活生生的一条命,自然要让仇敌血债血偿,纵然对方是一国太后,她也没理由让步。
闻言,薛琮终于肯抬头看她,轻声道,“挫骨扬灰。”
这个结果对沈怀栀来说显然是很满意的,薛琮看她就此歇了追问的心思,觉得怀里的妻子一如既往的心软天真。
仅仅只是挫骨扬灰怎么够呢,他要让李玉瑶自此之后永坠十八层地狱不得解脱,要她生前死后彻底身败名裂,至于小皇帝,一个身世有瑕的野种,自然不能再高居皇位。
姬家宗室留存的血脉那么多,想上位做皇帝的人不知凡几,纵然他被人叱骂一手遮天,再立新主依旧是他一句话的事。
那些人应该感谢圣人曾经对他的信重与宠爱,否则,薛琮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生出改朝换代的心思,但即便如此,他与沈怀栀的女儿也必须成为新帝的中宫皇后,生下具有薛家血脉的继承人做皇帝,这样,才能保证家族的富贵长长久久。
至于他死后,外孙会不会对亲族动手,那已经不是他需要操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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