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夜半难以安睡的沈怀栀,就这样一路走到了海棠树下。
皎洁月光里,海棠树静静伫立,她摸着树干,突然意识到,这株海棠树的年纪,应当是和她一般大的。
从前陈理只说是二十多年,她便从未深想过这多是多少,但在那一夜,她福至心灵般,察觉到了他这份礼物背后的心意。
一株和她同龄的海棠树,就像是弥补母亲未曾给她的爱一般,种在这里取代了她年少时期曾有的奢望。
虽然陈理既不是她的父亲也不是她的母亲,仅仅只是她的朋友。
而且,还是一位已经沉眠于地下的故友。
有时候,人的崩溃就在那一瞬间。
当所有平静假面被揭开后,她终于再忍不住,流下了痛彻心扉的眼泪。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在那株海棠树下哭了多久,只知道哭到最后,整个人虚脱到浑身再无一丝力气,但即便如此,她依旧记得咬紧牙关压低声音,纵然喉咙里全是血腥味,也不能暴露这份隐晦的情意。
大约是从那一刻开始,她终于敢承认,她是爱他的。
即便这份情意不该出现不该存在,她为此成为了自己曾经最讨厌鄙夷的人,也依旧愿意正视这份越界的情感。
也是在这一夜,她背离了薛琮的妻子这个身份,纵然日后她还会是一个好母亲,但她再也做不好他的妻子了。
因为,她心里真正的爱人,另有其人。
在庄子上休养的那几个月,她开始为和离做准备,十几年来,她早已和薛琮牵扯太深,想单凭一份和离书就离开薛家离开定国公府,无异于天方夜谭。
所以,她充满耐心的,一点一滴的为自己的愿望做着准备。
或许在有些人看来,她这种选择有些自私,但对沈怀栀来说,她除了是薛琮的妻子孩子们的母亲之外,她还永远都是她自己。
她已经被人如此拼命守护过如此用心的爱过,哪还敢苛刻为难这曾经被人珍惜过的自己。
所以,和离势在必行。
事缓则圆,她既不冲动也不鲁莽,只认真且努力的实现着自己的愿望。
自那之后,这座庄子开始有了姓名,如果可以,她日后下半生的大半时间是要停留在这座庄子里的,所以,为它取名也无可厚非。
于是,她为它取名“清晖园”。
陈理送了她海棠树,她想,她也应该回应他些什么。
古诗有云,“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她最早取了“清辉”二字,但当这两个字落于笔端时,她突然发现,如果她取了这两个字,无异于是将她对他的心意昭告天下。
如果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并不畏惧于此,但她要考虑陈理的身后名,考虑孩子们的想法,考虑两个家族的颜面,所以,这份情意最终只能留在她心里。
最后,她取了“清晖”二字,清晖通清辉,代表着她那份不足为外人道的情意,是她隐瞒所有人的细腻心思,同时,清晖意为明净的光辉,正如陈理在她心中的模样。
此后,清晖园成了她另一个归宿。
梦境走到这里时,重新在梦中体会过一遍旧日记忆滋味的沈怀栀感觉到了不适。
身旁像是有人虎视眈眈,那股视线与气势带来的压迫感是如此强烈鲜明,以致于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陷入了新的梦境还是身体当真有不妥。
为此,她极力挣扎着想从梦中醒来。
但约莫是安神药的药效太强,她被沉甸甸的身体拖累着,眼睛无论如何都睁不开。
就在她心生焦躁时,背上仿佛有人耐心安抚的动作,一点点的抚平了她紧绷的心神与身体,恍惚中,好像多年前她夜里惊梦时被睡在身旁的薛琮安抚一般。
为此,她皱着的眉头下意识松缓了一些。
夜色就这样缓缓滑过,当沈怀栀的神智先于身体恢复清醒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异样。
此时的她并不如睡前一般躺在沈府的闺房里,而是被人环抱着,靠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安睡。
对方身上有她极为熟悉的味道,这个怀抱也并不陌生,甚至于那慢条斯理轻抚她肩背的动作,也是如此的熟悉。
然而,这份熟悉带来的并不是安心,而是惊骇与毛骨悚然。
那抚着她肩背的手就在这时换了动作,依旧是好整以暇的安抚,但却从肩背换成了她的脸颊。
温热的指尖微风一般从脸侧拂过,带来些微痒意,紧闭着眼的沈怀栀,听到了对方低沉含笑的声音——
“还不醒吗,我的夫人。”
宛如惊雷落下,沈怀栀心里再无一星半点的怀疑与奢望,毫无疑问,正如她所恐惧的那般,最不希望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她紧紧闭着眼睛,仿佛想要逃避现实一般,不肯睁开眼面对残酷的现实。
这副拒绝的姿态被对方看在眼里,却并不在意,他只是用她熟悉的语调一字一句的唤道,“沈怀栀。”
“我明媒正娶的妻子,相伴多年的夫人,抑或者,永嘉侯夫人?定国公夫人?”
“你喜欢哪一个称呼呢,真珠。”
随着那声声句句入耳,沈怀栀的身体也一点点的充满了紧绷与戒备,终于,她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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