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渊挑了挑眉:“那你为何不感谢祁雁?”
“他不过一个一无所有的将军,而您是万人之上的皇帝,”苗霜笑吟吟道,“既然要选,那就选最高的那个,既然要做,那就一做到底——我早跟您说过了,圣蛊是世间唯一我不能控制的蛊,既然苗疆已有个大巫,那又要圣蛊何用?它不过是款首用来制约我的工具。”
“它不该在苗疆,只有在您手中才能让我安心,我亦不该在中原,我该取代款首掌管苗寨,您当您的大雍皇帝,我们井水不犯河水。陛下,你我二人才志同道合,圣蛊一事利己利彼,何乐不为呢?”
“至于这祁雁么,就当是我对您献上的贺礼,与人结盟,总要有些诚意才行。”
这番话可为狂妄至极,押着他的禁卫听了都连连皱眉,怀疑他下一秒就要被拖出去乱棍打死。
可季渊神色不明地在他面前蹲了一会儿,突然又站起身来,抚掌大笑。
“好,好啊!”季渊的笑声在寝殿内回荡,“不愧是大巫,真是让朕刮目相看!”
他挥了挥手让禁卫们退下,亲手将苗霜从地上扶了起来,还帮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笑道:“朕许久没遇到过像大巫这般合朕心意的人了,刚刚只是跟大巫开个玩笑,大巫不介意吧?”
“怎么会呢?”苗霜也笑,“那陛下可是同意我将祁雁带回苗疆了?只可惜,我答应陛下要将祁雁做成人傀的,若是取出圣蛊,只怕要将他拆得七零八落,再拼起来就难了啊。”
他十分遗憾地叹了口气,季渊也很大度地摆了摆手:“不要紧,只要能取出圣蛊,不做人傀也无妨。”
“朕准你将他带回苗疆,并派一支队伍护送你们,尽快启程吧。”
季渊说着回到书案边坐了下来,看了一眼侍候在旁边的祝公公:“你可是有话想说?”
祝公公全程噤若寒蝉,这会儿突然被点到,不禁心头一惊:“老奴……没、没什么话想说。”
“是吗?可上次大巫来,你不是有很多话说吗?想说什么就说,你也是伺候朕十几年的公公了,朕还能罚你不成?这样吧,朕先赦你无罪。”
祝公公咽了口唾沫,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开口:“老奴……老奴……”
“嗯?”
祝公公肥胖的身躯不停颤抖,突然双膝跪地:“老奴还是想说,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你说得也对啊,”季渊叹了口气,颇为惆怅地敲了敲太阳穴,“那你说朕该如何呢?朕想要那圣蛊,又不想放归祁雁,鱼与熊掌,难以兼得啊。”
他又看向祝公公,似乎想到了什么主意:“不如,就由你护送祁雁去苗疆如何?你是朕最信任的人了,有你在,朕也放心些。”
祝公公闻言浑身巨震,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膝行到了季渊跟前,惊恐万分地抱住他的腿,冷汗滚滚而落:“陛下!陛下饶命啊!老奴年老体衰,恐怕经不住这一路奔波!求陛下看在老奴侍奉陛下多年的份上,饶老奴一命啊陛下!!”
“唉……”季渊深深叹气,“可朕最信任你,这事除了由你来办,其他任何人朕都不放心。这样吧,等你平安归来,朕一定好好赏你,也给你那两个干儿子加官进位,你看如何?”
听到“干儿子”几个字,祝公公像失了全身力气般,跌坐在地。
他眼中完全失去了神采,过了许久,才颤巍巍地磕头至地:“老奴……谢陛下圣恩!”
“那草民也回去准备了,”苗霜说,“圣蛊在祁雁体内停留越久,就越难剥离出来,我早些将他带回苗疆,就能早些将圣蛊送到陛下手上。”
季渊一摆手,示意他可自行离去。
苗霜出了寝殿,在小太监的带领下离开了皇宫。
白蛇紧紧绞住他的手臂,骨髓深处涌起的痛楚快要让他维持不住自己的身形,这一次命蛊反噬得比上次更加剧烈,疼痛几乎将他的意识和躯体剥离,压制痛苦的蛊术已然失效,他完全是在靠意志力强撑。
他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无异,尽管已经离开了皇宫,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有人在跟着他。
一个,两个……不下五个人。
他们应该都是季渊的暗卫,隐匿在暗处无声无息,若不是他能和蛇通感,借用蛊王的感知力,根本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苗霜没有立刻回将军府,而是悠哉悠哉地在大街上闲逛了起来,经过一个糖葫芦摊子,他在摊位前驻足。
“怎么卖的?”他问。
那小贩热情地说:“两文一串,三文两串,客官,您要多少?”
苗霜摸出三枚铜板:“给我来两串吧。”
“好嘞!您是要糖多的,还是要糖少的?”
“要糖多的,一串给我包起来。”
小贩把糖葫芦递给他:“谢谢惠顾!好吃您再来!”
苗霜离开摊子,边吃边往回走,糖葫芦的酸甜和嘴里的血气搅在一起,恶心得让人想吐,可他吃得却很香。
很快他吃完了糖葫芦,回到将军府,卢小满早已结束了训练,跑出来迎接他:“苗霜哥哥!”
苗霜将拎着东西的那只手背在身后,笑眯眯道:“小满想不想吃糖葫芦?”
卢小满高举双手,眼睛亮晶晶的:“想!”
苗霜变戏法般拿出了糖葫芦:“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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