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时候都还好好的,他早朝回来后,她整个人又跟丢了魂一样,那应当就是知道昨日夜里死了人了。
他口中的那四个字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她肯定是知道了。
陈怀衡不咸不淡道:“犯错的又不是你,你何必怕成这样。”
她何必呢。
不过,若是被他知道她也敢来背叛他,那她一定会死得比那些人都要凄惨。
毕竟,那些人太过拙劣,他没有被她们欺骗过去,可若是她,那便不一样了。
妙珠垂着头,沉默良久。
陈怀衡等不到她的回答,看不到她的表情,渐渐没有了耐性。
他命令:“抬起头来,说话。”
妙珠听他的话抬头,可还是说不出话来。
陈怀衡等不到哑巴开口,竟难得没有生怒。
他只是问妙珠:“你知道死的那个宫女是谁的人吗?”
这里是乾清宫,有护卫,暗中说不定还有锦衣卫潜伏,这里面发生的事情,不可能躲得过陈怀衡的眼睛。
妙珠还知道他很聪明,毕竟十岁登基的少帝,还未弱冠就已经站稳了脚步,十六岁亲自出征北伐,驱逐蒙古骑兵,大获全胜,又在文官当道的复杂朝堂上有着相对的话语权......这等心性,绝非常人。
归来半生,不过十八。
总之,他绝对不单单只是个可怖的暴君。
他大概是知道太皇太后做的手脚。
毕竟就连妙珠都渐渐猜出来了。
妙珠知道,所有的谎言在陈怀衡的面前,那都是立不住脚的,所以,她也没有存着欺骗他的心思。
知道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而且,在这些事上,她没有任何欺瞒他的必要。
妙珠看着他,回道:“她是太皇太后的人。”
陈怀衡似是满意她的回答,嘴角浮起了一丝笑,又问:“那上回那个被砍了手的人呢?”
妙珠道:“也是太皇太后的人。”
“荣桃呢?”陈怀衡提起了荣桃,他知道她们两个平日关系好。
“告诉朕,荣桃是谁的人。”
提起荣桃,妙珠眼皮不受控制的震颤。
荣桃是谁的人。
“陛下......”
妙珠似乎是碰到了什么难以启齿,说不出口的话。
陈怀衡没有因为她的抗拒而放过她,声线更加凛冽:“回答。”
他分明是故意提起荣桃,故意问她,妙珠终是敌不过陈怀衡,她垂着眼皮道:“是太皇太后的人。”
妙珠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说起荣桃就像是想起了小妹,背叛了她,就像是背叛了小妹。
可是,没办法啊。
陈怀衡既提起了她,那便是已经知道了,她说不说,他都知道。
然而,陈怀衡并没有想要就此放过她的意图。
他微微抬头,看着站在对面的妙珠,而后轻启薄唇,似循循善诱般问她:“她们都是太皇太后的人,那么你呢,你是谁的人?”
他语调清浅,嗓音如玉石相击,窗明几净,快到傍晚时分,夕阳悄然落进上窗沿,那张冷白面庞润泽如玉,满是侵略性的眼神难得春风拂玉湖。
他问她,那么你呢,你是谁的人呢。
“奴婢......”
“奴婢是陛下的人。”
奉承的话太多了,说真的,陈怀衡才十八岁,就听过不计其数的奉承话。
只是,那些话,竟都不比眼前这个小宫女说得动听。
陈怀衡想。
大抵是因她嗓音别旁人好听一些罢,又或许是她的眼睛太勾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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