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快像小山丘。
她今日被梦魇醒,醒来后不过寅时,透过半开的窗牖,依稀能见得外头极其微弱的亮光。
她怕自己这幅丑态又会惹了帝王生恼,便蹑手蹑脚出了门,去烧了热水,后用毛巾浸湿往额上热敷,做好了这些她也没再回房歇下,而是去寻了一根系带,在手上反复打结、再解开。
除此之外,还有束发、鞋履穿脱,她都一一在手上进行事先的演习,直待天色蒙蒙亮,她大约已经一个人在那重新练了半个时辰。
眼看寅时快过,她也不敢耽搁,整理好了形容便往着乾清宫内去了。
卿云正巧也来了。
大家平日里头轮替着守夜,见服侍陛下的人来了,耳房中值夜的宫女便回去歇着了。
两人暂没有往里殿去,卿云抓住了妙珠的手,问她:“这回可还犯蠢?”
卿云为人甚好,也最得皇帝脸面,或许是知晓在帝王身边服侍的不易,对其余的几个小宫女也格外宽容照顾,妙珠她们平日都拿她当大姐姐来看。
妙珠听出她口中的恨铁不成钢,忙认了错:“姐姐,我必不会再犯了,往后我一定打气十二分精气神来伺候陛下,将陛下当做再生父母伺候。”
卿云也看出她是被昨日那番吓到,宽慰似地拍了拍她的肩,她又道:“别怕,陛下仁慈。”
这倒像是在自己安慰自己了。
妙珠都不知道卿云这是在为谁上眼药。
两人不再说,往殿内去了。
她们来的时候正好,掌灯宫女点燃了殿内灯火,已经服侍着陛下洗漱完毕,內侍监的人也已经送来了陛下的衣物,妙珠看到卿云递给她的神色,乖顺上前,扶他起身更衣。她已不再如昨日那般抖如筛糠,神色倒是镇定了许多。
只是紧抿的唇瓣仍旧泄露出了心绪。
这回动作倒是利落不少,为他穿上了鞋履,马上又起身为他穿上龙袍,好再是没有一丝差错。
最后她鼓起勇气看向了陈怀衡,道:“陛下,奴婢为您束发吧。”
勇气是有了,只是眸中仍旧带着不可觉察的怯懦。
陈怀衡的目光难得在她脸上停留许久。
妙珠叫他看得浑身发毛,硬着头皮露出了一个笑。
“丑死了。”
分明害怕得要死,还要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陈怀衡嗓音好听,可说的话极其不好听,他也没有必要去顾忌一个宫女的心情,不留情地嫌弃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妙珠的笑僵在了脸上,反应过来后忙收敛了笑。
这倒好,如丧考妣。
他的视线冷冷地从妙珠脸上移开,转身往黄花梨透雕圈椅坐下,有了昨日一遭,妙珠有眼力见多了,赶紧跟了过去,她接过了齿梳,开始为眼前的帝王束发。
这回也很顺溜,没有再自寻死路地出错了。
为陈怀衡稳稳地戴上了帝王的翼善冠后,一切便都妥当了。
妙珠不自觉地从口中吐出了一口气。
陈怀衡的手指轻扣着桌面,另外一支手拖着下颌,通过面前的铜镜,将妙珠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的那个皇祖母总是喜欢在他的身边安插眼线,陈怀衡也不知道这回来的八个宫女里面,她又买通了几个人,昨日抓出了一个,烦人的老鼠已经被赶走了,至于其他的嘛,慢慢来,一个都跑不掉的。
眼前的这个小蠢货好歹也算是他亲自挑选而来,陈怀衡觉得,若她这样的蠢物也是探子,那倒是真有些意思了。
不过,看她这样,再借她十个胆怕也是不顶用。
镜中的宫女提心吊胆,做完了一切后便自认为躲过了劫难,悄悄地松了口气,陈怀衡本想开口亲自向她宣判一个噩耗,像是今日这样提心吊胆的活计,她往后还要继续做下去,一日是断不够的。
那她大抵又是要怕得发抖。
然而,还不待他发话,她竟先跪在了他的跟前。
在陈怀衡出神之际,妙珠也在脑中天人交战。
先前的宫女被他断了手,而她这回倒霉不慎被抓来服侍于他,那往后这个活计大抵是要落到她的头上,与其等着他们安排,倒还不如便借着这次机会表了衷心。
她想明白了,现下既留在了乾清宫,除了讨好眼前的帝王,她再没其他的活路了。
妙珠脑子转得不大灵活,可在这样关乎性命的时刻,孰轻孰重,该讨好谁,她如何能没有数。
正如嬷嬷告诫她的那般。
陛下是她唯一的主子。
妙珠跪下后,强忍着胆怯,看向陈怀衡。
她认真道:“往后便让奴婢服侍陛下吧,奴婢一定尽心竭力,再不犯错。”
陈怀衡也回了神,他的视线从镜中,移动到了身侧跪着的妙珠身上。
方才镜子里头的人面色凝重,可现下跪在自己眼前的人,却满目诚恳。
她倒是先自己跪下了。
这是出乎陈怀衡意料之中的事。
狭长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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