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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岸之上建起了堤坝,堤坝旁延伸出城市。一到傍晚,提着音乐灯箱的小诗人搭起摊子,拉着手风琴,嗓音清楚而稚嫩:
我的鲜花泛滥成灾,
却独独想念你的怀抱,
今天,不要送我鲜花,
请回到我身边,
像我爱你一样爱我……
同样的歌来来回回唱着,一转眼,小诗人变成了老诗人,老诗人又收了小徒弟。堤坝的白漆风蚀斑驳,有骑自行车挥舞着报纸的年轻人经过,喊着施洛兰将军拜访地球的消息。军队的靴子踏过防波堤,又是一个二十年。
这次是新的年代了。
湛蓝色的海滨小道,重新铺上了电车轨道。老爷爷式的电车,慢慢从远处的山坡吭哧吭哧地驶来。歇脚的鸽子飞走,孩子们快乐地追着它跑。
簇新的运动鞋弄脏了。春天也来了。
年轻的流浪诗人准时出现,摆起摊子,展开小马扎。他拉着手风琴,清嗓子唱了两首革命军胜利之歌,之后娓娓动人地唱起祖传的老歌:
“今天,不要送我鲜花,
请回到我身边,
像我爱你一样爱我……”
叮铃。有人朝他空空的小罐子里扔了钱。
谁?老顾客吗?诗人忙不迭感谢。
抬头看时,却是个年轻人。
诗人愣了下,“你长得……”
他把手风琴放下,有些郑重似的。接着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白司令吗。”对方淡然地答。
“你知道哇。”
“认识的朋友曾经跟我说过,还拿照片给我看,”怀特清浅地笑了下,“但我可不是那样的人物。”
整个帝国都知道,带领帝国推翻凯德政府的白司令,在后续一次局部剿匪中遭遇事故,导致失踪。直到369天后的今日,中央台仍在每天锲而不舍都报道着搜寻进度。
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专家分析,他失踪的地方靠近一个小型黑洞,可能是被吸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机缘巧合地吐出来。
但不论外界如何揣测,先皇兼王夫伊苏帕莱索坚持不愿放弃寻找。
“老头……哦不,咱们的王后挖地三尺都要找到白司令呢。啧啧啧,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不过他上次跟联邦总统会面,还在面带黑纱守寡呢。”
诗人闲聊着说着八卦,“话说你也是想弄一笔赏金,才整容成这幅样子吧?每天都有人冒充白司令,想去领线索奖金呢——当然,都被老头杀了。”
“这样啊。”怀特想了想,“那他应该很心累吧。”
“你的角度好奇特?”诗人奇怪地看他一眼。
“哪里?”
“伊苏帕莱索看起来可不像心累的人。他是一架不会坏的机器,老怪物,你没看过去年的新闻吗,他当街变成了腐烂种诶。”
“看过了。”怀特往广场的方向望了望,神情游离,“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为了什么来的,怀特先生没有多说。诗人只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青年往广场的方向去了。
怀特的步伐不算快。说是游览首都星,更像是探索。
两个月前,他在维生舱里惊醒,身边一切能证明身份的数据都在事故中毁去。他坠落的地方是一片广阔荒芜的无人区,除了当地的猎户,没人会经过那儿。
幸好他还不算完全倒霉,一对哈里斯鹰夫妇救了他。
他们带他去看了医生。据镇子上的医生初步判定,应该是坠落时的缺氧和震荡,导致了他的创伤性失忆。
由于不知道自己姓谁名谁,哈里斯鹰夫妇就根据他的白头发,简称他为white,怀特。
怀特在那颗小星球上住了一个多月。在此期间他才慢慢了解到,他所在的地方位于两国交界处。在地图更北方的方位上,那里有一个庞大的星际帝国。
“你要不是从联邦飘来的,要不就是帝国人。”哈里斯鹰说,“但我觉得你更像帝国人,瞧你的手爪子,你肯定有鹰的血统。”
怀特决定去帝国看看。说不定能找到认识自己的亲人或朋友。
买船票不是一件容易事。当地的基础建设很差,量子信号一断就是半年,而且哈里斯鹰夫妇自给自足,过着宛如十八世纪的打猎生活,连终端都没怎么用过。
怀特便帮他们打猎,用红狐狸皮换了一辆车,开了三天三夜到稍微大的城市,再从这里联系开往帝国的星间客船。
然而怀特一上船,便感觉到一股视线有如实质地盯上自己。不论他走到哪,哪怕把脸遮住,那种感觉始终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让人脊椎过电头皮发麻。
但意外地不反感。
星间客船不比军舰,通常开得很慢。特别是这艘远航船,从边境开始穿过帝国到达首都,要花整整半个月。
怀特索性在船上找了份维修的工作——很神奇,他惊异地发现自己竟然对机舱的构造了如指掌,连满手黑灰的老船工都撇着嘴,不得不服地让出主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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