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先去个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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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室内,天上地下的温差叫人不自觉蜷缩成团。
酒吧街里无日夜,那从舞台上走下来的几抹亮色揉进夜,碎成路旁随处可见的灯影。
虽已入春,但才下过雨又入了夜,乍起的风直往人骨缝里塞,就连身后响起的脚步声也被盖在了风声里。
隐在长发下的助听器闪烁着红光,站在队伍最末端的人下意识先回过头。
“我来了我来了——”
极速奔跑后的人喘着粗气,那头亮眼金毛跃起几缕,“哎哟,跑得要吐了,谢谢阿辞,把琴包给我吧。”
看着在眼前闪来闪去的熟悉金毛,被唤阿辞的人抬起手,指节拨弄过耳朵,攥成拳将某样东西收进口袋后,她配合着开始卸肩头的包,视线似有若无着扫向身后的角落。
感知到这视线,那角落里游鱼似的一晃。
平静夜色泛起细小涟漪,阿辞不动声色地将眼睛挪开。
“懒驴上磨屎尿多。”汤汤嫌弃着吐槽:“也就阿辞脾气好,下次就该叫你一个人回。”
乐队离场,酒吧的氛围也将喝到尾声,不出十五分钟左右就会陆续有客人转场,所以一般乐队唱完就会迅速打车走,以免赶上打车高峰。
但今晚有了不一般的情况,几人前脚刚在路边站定,盒子后脚就说忍不了。
于是汤汤只能取消了刚打到的车,所有人在风里等了十分钟,乐队收入不算高,为了省钱她们的衣食住行都绑在一起。
“这不是意外嘛。”盒子把包甩回背上,嘿嘿一笑:“这次保证没有意外了。”
“你最好是,”汤汤懒得理会,再次掏出手机:“这块不好打了,往前走吧。”
夜渐深,新一轮乍起的风更凛冽。
寥寥脚步声也被身侧正卖力讨好汤汤的盒子笑声给压下去。
这条酒吧街门面多,每六家门店间会有条窄小巷道。而每经过一次巷子,就会撞上一个风口。
骤然大起来的风卷起黑发似墨般晕开。
那藏在细碎发丝下的耳朵轻动了动,原本向前的脚步缓下来。
“阿辞?”夏树时刻关注着身侧人的动作,也跟着顿住脚步:“怎么了?”
这声唤成功让所有人停下来,已经过了这个风口的盒子跟汤汤也转过了身。
“抱歉。”站在风口中的人身上落着路灯影,光下那长指纷飞,阿辞面带歉意:“我的助听器好像掉了一个在酒吧。”
像是为了证明,阿辞特意撩起自己的发。
左侧眉骨蜿蜒着一条很淡的肉色长疤,原本佩戴助听器的耳骨上只剩下压痕。
这声意外打乱了行程,汤汤的表情有一瞬间微妙,“那现在怎么办?”
“我陪你回去找。”夏树没想那么多,立马就要转身:“刚好汤汤和盒子先走,我们等下再打一辆。”
一听阿辞没了助听器,盒子立马不干:“不行,我也要去。”
“不用。”阿辞连连摆手,她指着自己的右耳做手势:“我应该记得在哪里,你们先打车走,我等下自己再打一辆。”
像是怕被拒绝,阿辞继续补充:“现在很冷,我不想耽误大家时间,而且我自己处理会更快,谢谢你们。”
她一下子就把客气摆出来,瞬间让原本默契的关系生分。
夏树还想说些什么,但却被汤汤拉住:“好,那你注意安全,我们在前面等你一会儿,实在不行就给我们发消息。”
“好的。”阿辞做着手势:“谢谢。”
被拽住的夏树动不得,只是看着阿辞毫不犹豫地转身,朝前走去。
“走了夏树,”汤汤压着声音训:“你还要表现的再明显点吗?要真的尊重她,就把她当成正常人对待。”
已经转过身正细声讨论着的三人没察觉,刚刚那转身走得决绝的人早已慢了步子。
直到目不转睛着确认那几抹亮色消失在视线。
在原地停住脚的人将藏在口袋里的助听器重新戴上,转头走进与酒吧方向相反的小巷。
正常的听力有了设备的加持,让原本藏匿得极小声的动静也清晰。
那双从酒吧跟出来的,带着试探的眼睛就如蛰伏在丛林深处的蟒。在夜色里藏匿了整晚,此刻才不断地从身后逼近着。
直到——
“叶舸。”
突兀的,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夜已过半长巷深,世界都陷入沉睡。
这声呼喊来得突然,却意外地让已入深巷的人勾起唇,向前的脚步停下,平直纤长的睫遮住半粒瞳孔,敛住全部情绪。
姓名是封锁记忆的闸门。
当云九纾听见自己念出的这两个字时,她清晰感受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裂缝。
直到从眼前应声回头的脸颊里找到那抹熟悉的凛冽。
b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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