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她与宣王的对话,对着谢问封轻轻摇了摇头。
这是谢府兄妹三人首次聚在一起,在沦为阶下囚的处境里,可惜没说几句话就燃起了烽火,三个各自沉默,没了声音。
宣王的庄园地处偏僻,寂静的深夜,呼啸的北风掠过附近的岩洞树窟,带起阵阵野兽呜鸣般的凄厉声音,衬得夜色愈浓,寒意更重。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的瓦檐上传来细小的、急促的敲打声。
谢启韵看了看另外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朝外看了一眼,返身回来,道:“落雪粒子了。”
没人应声。
雪粒子的噼啪敲打声与凄清的风声掺在一起,呜呜响了会儿,坐在椅子上的谢问封突然开口道:“我以前自诩才高八斗、前途无量,纵刻意收敛了,恃才傲物的本性依旧从行事作风中透漏出来,后来断了腿,处处遭人怜悯,才知人情冷暖……”
“我已许久未接触朝堂之事,乍然卷入进去,不知不觉站在了以前朝官的身份里,高高在上地对你进行指责。”
谢问封腿脚无力,站不起来,坐在椅子上朝谢仪舟拱手告罪,“三妹,方才是我口无遮拦,说错了话,对不住。”
谢仪舟没忍住看了他一眼。
本就是一句话的事,谢仪舟之所以生气,更多的是因为想起生父生母的轻视,他们从来不把她当人看,致使她反应过大,迁怒了谢问封。
见谢问封神色真诚,又瞧见他僵硬的下肢,谢仪舟心里滋味难言。
稍稍等了片刻,她低低“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对方的赔罪。
气氛稍有好转,几人都轻轻松了口气,但本身不熟,骤然和好,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谢问封琢磨了会儿,就着先前的事情主动打破沉闷:“我听说了些你与太子的事……以为你们感情很好。”
他听说的显然不是什么好话,但谢仪舟不介意。
她道:“是很好,我很喜欢他,可再好也得分清楚是非对错。我不欠他的。我不亏欠任何人。”
“是。”谢问封借着屋中烛光往她脸上瞅了几眼,道,“你从小就是这样,看着很温和的一个人,其实性子冷淡,很少与人亲近,也从不接受别人的好意。”
谢仪舟第一次听见来自父母、颖姑母之外的谢家人的评价,惊讶地抬眼,“我冷淡?”
“是啊。”谢启韵附和道,“从小我就知道有个妹妹养在祖籍,每次回去想与你说话玩耍,你从来都不理会。”
谢仪舟完全不记得了,懵懵地看着她。
谢问封也道:“我考中功名后,在家中能说得上话了,前两年回祖宅时本想问你要不要来京城与二妹妹作伴,结果到了你面前,一看你拒而远之的疏远态度,不知怎么的,就说不出口了。”
谢仪舟会不会答应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对此全无印象,只记得大堂兄意气风发,风光无两,衬得她像路边灰扑扑的小狗。
“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嘴巴张开又合上,什么都说不出来。
“所以当初知晓你离家出走了,我很震惊,震惊过后,又觉得的确是你能做的出来的事情。”
谢问封说完,谢启韵点头,接着说道:“你到京城之后也是如此,疏离、冷淡,但很有勇气……我常想,若我能像你这样就好了,我一定……”
她说到后面一句,语气沉下去,像是压抑着奔涌的情绪。
察觉到被二人看着,才咬牙道:“……我一定暗中动手把大表哥弄成一个废人。”
苏家大表哥,狂妄自大,跋扈嚣张,没有一丝一毫的责任心,屡次拖累家中,又屡教不改。
除了在每一个紧要关头惹是生非、搅得苏家鸡犬不宁,并连累谢二夫人与她这个表妹为之操劳外,做不出别的任何事情。
谢仪舟从不知看着温婉的谢启韵有这种想法,惊异极了。
谢问封却欣慰一笑,道:“我何尝不是?我若是能有三妹妹那份勇气,早就不惧他人眼色自在出行了,省得困于宅中,跟条狗一样被拉去配种。”
“……”
谢家两姐妹均是第一次听见这事,两双眼睛睁得圆滚滚的,齐齐震惊地看向大堂兄。
谢问封被看得尴尬,解释道:“也不是,我称腰部以下没有知觉,通通拒绝了。”
解释完,觉得这句话有歧义,又打补丁道:“其实不是,我很正常的。”
……越描越黑。
这事不管怎么样都不适合与妹妹说,谢问封很尴尬,两个姑娘也面面相觑,谁也没接话。
气氛一时窘迫。
最终是外面的
叩门声打破兄妹间的尴尬,是侍婢送了御寒的毯子过来。
谢仪舟去开的门,结过东西时趁着檐下灯笼看见颗颗分明的雪粒子已经变成飞舞的雪花,再远处,凄冷的寒夜中,伫立着许多侍卫。
她心中的尴尬被寒风抹去,托着毯子回到屋中后,道:“是江景之连累我被宣王算计没错,可我依然不希望他来冒险,我们要尽快脱身。”
“是你们。”谢问封拍了拍自己的双腿,无奈地摊手,“我呢,怎么说也曾是朝廷命官,姑且拖着残体奋勇一把,来博个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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