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那种滑腻的黏液早已流满了妈妈的整张脸,甚至顺着她的脖子染湿了她整片衣领。
妈妈还坐在驾驶座上,头却转向了岳千檀这边,用仅剩的右眼盯着她。
岳千檀突然就反应了过来,妈妈还有意识!而她那一张一合的嘴,则正在努力地向她传达着什么。
她说的是——快……跑。
终于,岳千檀听到了自己的尖叫声。
她从来没想过一个正常的人类能发出这么大的尖叫声,像某种机器的爆鸣,巨大的惊恐仿佛将她全身的能量都集中在了嗓子里。
这一声尖叫也让那个男人拧过头来,看向了岳千檀,岳千檀总算是看清了他的正脸。
那是一张极为熟悉的脸,那是……她妈妈的脸!那张脸上带着一种极度标准的笑容,可笑容之中却掩藏着浓浓的恶意与怨毒的憎恨。
在对视的这一瞬,妈妈猛地踩下了刹车,凝出霜的地面异常光滑,车身直接横着飞了出去,重重撞在路旁的小树上,彻底侧翻。
小树被撞得连根拔起,尖锐的树枝从车窗扎入,如一柄尖锐的长剑迅猛地刺进了男人的身体中,又洞穿他的心脏,扎入了妈妈的左眼眶,从她的后脑穿出。
猩红的血霎时飞溅而出,那个男人也在这个瞬间尖叫着喊出了两个字。
他喊的是“船沉”……不,不对,岳千檀这一次总算听清了那两个字。
那根本不是什么船沉,而是“传承”!
那也不是许多个女人聚在一起争吵的声音,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或者也不能单纯称之为“男人的声音”,因为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混杂着无数女人的回音,就像是一个融合了许多个女人的男人,一个由许多女人的尸体拼凑而出的男人,一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妈妈已经没了生气,在树枝插入她眼眶的瞬间,她就失去了生命体征,岳千檀瘫软在倒扣着的车里,全身像散架了一样的疼。
她不知道撞倒了哪,只觉得整个脑袋都像要爆炸了一样的疼,刚刚尖叫过的喉咙也好似着火了一般,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场可怕的噩梦,她浑浑噩噩地勉强撑着眼皮,不令自己失去意识,可她好像还是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等她再次惊悸般地睁开眼时,那个从妈妈眼眶里爬出的男人却不知何时消失了。
四周晃动着混乱的灯光,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地响着。
岳千檀已经尖叫到失声了,此刻的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能透过面前冰冷的尸体,望见尸体身旁的车窗。
车窗外的一角天空映在了她的左眼瞳里。
那是一片闪烁着赤红光芒的天空,红光从天边拖拽,拉出长长的身体,又缓慢蠕动着,像一条翻腾着的赤龙。
而在赤龙身上,则隐隐显出了层层叠叠的雪白山脉。
那是一种晶亮纯净的白,像雪也像盐,洁净到仿佛本不该存在于这世间,而在山脉的最高峰,则立着一座通体漆黑的古式建筑,飞扬的翘角下,挂着一块金色牌匾,但岳千檀看不清上面的字。
太远了,也太模糊了,像是从另一个维度映照而下的投影;像虚幻的海市蜃楼;更像是在重伤之下出现的幻觉……
但岳千檀却莫名觉得,那不是幻觉,因为那漫天的红光;那片雪色的山脉;那座黑色的古楼,只要望上一眼,她就会有一种全身战栗的惊惧感,仿佛是来自血脉的、最深的诅咒……
岳千檀惊醒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书房窗旁的躺椅上,不知睡了多久。
秋日的午后,阳光明媚,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漩儿从窗前飘下。
“岳小姐,你醒了。”
催眠师温柔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岳千檀的记忆也彻底复苏。
她……全部都想起来了,她想起来她就是那个想要通过催眠重现车祸情形的精神病患者。
可是那场车祸在她的回忆里,为什么会是那番诡异的模样?是她的病又加重了才出现了幻觉吗?
“岳小姐,”催眠师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离开了。”
岳千檀还没能从梦中的惊悸状态完全回过神,她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不知呆愣地坐了多久,直到身旁的手机传来了叮叮铃铃的提示音,她才回过神。
她拿起手机,就看到了齐枝枝给她发的消息。
【齐枝枝:你出门了吗?我们一点在三山街地铁站见面,然后一起去医院拿药,你别迟到了。】
【齐枝枝:拿完药咱们再一块吃个晚饭,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吃话梅排骨吗,馆子我都选好了。】
齐枝枝是岳千檀在精神病院认识的病友,两人一周前就约好了今天下午一起去医院拿药。
对了,她们要一起去拿药,还要去医院复查一下……
岳千檀心底隐约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她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当又一片梧桐叶从窗前飘下时,她才突然反应过来。
刚刚……门好像没有响,可是她家里已经没有第二个人了。
所以那个说要离开的催眠师呢?
她……真的有请过催眠师来家里吗?
她明明早就约好了要在今天下午和齐枝枝一起去医院,她又怎么会选在今天接受催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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