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针,直插心脏,鲜血淋漓。
“但陛下并未取消他与江府的婚约,责令礼部在下月初九的吉日成婚。我思来想去,府里只有你到了适龄的年岁,大皇子虽不再是太子,但陛下念及父子情分,并未贬为庶人,只要他迁居与西巷口闭门思过,你嫁过去只需照顾殿下起居,日子倒也清静怡然。”
江夫人神色威严,面无表情地坐在上方紫檀祥云纹太师椅上,手中端起鎏金银团花盏,不紧不慢地用盏盖撇去上层漂浮的茶叶尖,轻描淡写决定江念棠往后一生的命运,如同曾经那些被送走的女眷们。
她心里是极为失落的,若不是老爷说赵明斐复起希望渺茫,她倒是愿意让女儿江盈丹赌一把。
在江夫人眼里,赵明斐和女儿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文武双全,能力出众,最重要的是生母家世卑微,只能依靠岳家的力量在朝中站稳脚跟。从前女儿进宫陪皇后解闷时常常遇见赵明斐,对其俊朗的容貌和温润的性子心生爱慕之情。
只可惜江皇后传信说太子越长大越难控制,她已经容不下他。
江夫人见江念棠迟迟不答话,皱眉抬眼望去。
江念棠立于堂前,头压得极低看不清五官和表情,双手交叠放在裙摆,微微弓着身,显得局促不安。
她身上穿了件素白斜纹的棉麻裙衫,暗绿色襻膊绕过纤细的脖颈,像被缚的鸟雀。
头上只有一根漆黑木簪和几朵素色绢花挽发,整个人看上去灰蒙蒙的,丢在人堆里实在不起眼,给人第一印象是老实本分。
江念棠没有兄弟可依靠,生母又是病秧子,容易拿捏。
江夫人把府里的庶女们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适合的人。
“你可愿意。”江夫人手里的茶盏撞上同样材质的檀木案几,发出沉闷地轰鸣声。
江念棠如梦初醒,急急收住眼前泛起的蒙蒙白雾,眼眸一垂一起间,将震惊与悲痛被囫囵埋在眼底。
她轻吸一口气,极力控制住暗哑潮湿的声线,压住嗓子温顺道:“一切听夫人安排。”
交叠在下的右手不自觉紧握成拳,指尖深陷掌心,力气大到刚愈合的食指尖再度流血,这刺心的痛让她勉力维持表面的镇定。
江夫人对她的知情识趣很满意,脸上有了一丝笑意:“我知道你是个听话乖巧的好孩子,这么多年我看在眼里。正巧昨日我向老爷提起将你记在我名下,他同意了。找个好日子将你的名字在族谱上挪一挪,从此你就是我江家二小姐。你的生母生养你有功,我替老爷抬她做贵妾,从此咱们母女齐心,光耀门楣。”
这话看似在抬举江念棠母女,实则警告她,她的母亲还在江府做人质,若是江念棠对江家存有异心,江夫人随时可以对付她母亲。
江念棠听明白了,顺从地福了福身,“多写夫人厚爱,为您分忧是我的荣幸。”
江夫人夸道:“小嘴甜的,难怪丹儿喜欢你,把你当亲姐妹。”
章嬷嬷唉哟一声,朗声笑道:“二小姐怎么还叫‘夫人’?”
江念棠立刻改口:“谢母亲。”
江夫人更满意了。
“你打扮得太素了些。”说着,她随手扯了发髻上的镶金红宝石镂空牡丹簪递给旁边的章嬷嬷,示意送过去。
江念棠双手接过沉甸甸的簪子,跪下拜谢。
“快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生母。”江夫人处理完江念棠嫁给废太子的事,还要赶去安抚她的宝贝女儿。
江念棠不知道是怎么走回房的,她的脚像踩在云端,没有一步是落到实处。烈阳照在她身上,后背却无端出了一身冷汗,热风吹过,宛如冬日浸没在冰湖般寒凉。
路上有人和她打招呼,她看不清是谁,也听不清她们说了什么,只是依靠本能颔首微笑回应。
最后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在人前哭出来,于是便硬生生凝住眼里的泪,指尖再度陷入掌心,这一次,却感觉不到疼。
浑浑噩噩地打开房门,屋内阴冷的风迎面撞过来,江念棠猛地从云端坠入泥地。
她想起来了,顾焱死了。
江念棠像是梦醒了般,双手交叠死死捂住口鼻,牙关紧咬。
顾焱死了,她还要活下去。
若是被人发现她与外男私下来往,莫说她性命难保,还要连累母亲遭殃。
然而多年的隐忍与筹谋在今日顷刻间化为乌有,江念棠几欲呕血。
她气顾焱为什么不告诉她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恨他为什么在给了她信誓旦旦的承诺后又失约。
但比恨更深的是锥心般的自责,若不是她的年岁已大,顾焱也不会着急立功铤而走险。
*
西巷口是一片区域,占地极广,一眼望去难见人踪。
此处树木茂密,假山怪石嶙峋,又有清流急湍环绕,亭台楼梯掩在山水之间,小院虽不及东宫的红墙金瓦华美尊贵,但胜在清雅闲适,颇有一番世外桃源的超脱。
水流汇聚终点是一处荷花池,夏日正是开花的好时候,各色荷花借清风吹到岸边临水的烟波洲。
小洲似船舫,船头为台,三面环水可近赏鱼戏莲叶,中舱为榭,四角亭翘檐高耸,轻盈灵动。沿着檐角往上,是船尾拔地而起的二层阁楼,门上额匾挂着“烟波洲”三个金漆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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