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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齿轮囚笼

  怀表那微小而紧密的齿轮相互摩擦着,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仿佛是骨骼在瞬间碎裂所产生的清脆爆裂声。林音纤细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表壳背面微微凸起的刻痕,这些刻痕犹如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沟壑,承载着父亲苍劲有力的笔锋。

  只见那些用汉字书写而成的文字,此刻竟像是活过来一般,缓缓地渗出了殷红如血的水珠,一滴接着一滴,滴落在林音苍白如雪的手指上。“总齿数一百零八,现存九十七”,这行字在血珠的浸润下显得愈发醒目和诡异。

  透过橱窗的玻璃倒影,林音看到自己身上那件月白色的旗袍正逐渐发生变化。原本素雅的旗袍面料开始被一种血色的齿轮纹路慢慢蚕食,就像是有无数只细小的虫子在疯狂啃噬着这块精美的布料。与此同时,布料的纤维之中竟然还交织出了 1931 至 1943 年间所有光顾过这家店铺顾客们的剪影。他们或匆匆而过,或驻足停留,每个人的身影都是那么模糊不清,但却又能让人感受到那段历史岁月中的沉重与沧桑。

  就在这时,货架毫无征兆地突然倾斜了四十五度!放置在上面的罐头和药瓶纷纷滚落下来,伴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滚落到地面上四处散开。而在这混乱之中,一个隐藏的货架夹层也随之暴露无遗。

  夹层内部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冷光,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组巨大的青铜齿轮矩阵正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每一个齿槽内都镶嵌着一件来自不同年代的物品,它们安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各自背后那不为人知的故事。

  林音小心翼翼地走近这个神秘的夹层,仔细观察着其中的每一个细节。她看到了一张九一八当天的奉天站台票,那张小小的车票已经泛黄褪色,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还有一块 1937 年南京的碎瓦片,它的边缘参差不齐,似乎还残留着当年那场惨绝人寰大屠杀的血腥气息;更有一瓶标有 1941 年珍珠港字样的硝烟标本,透过玻璃瓶,可以看到里面那一缕缕黑色的烟雾仿佛还在升腾缭绕……

  当林音数到第九十七个齿槽的时候,她惊讶地发现,那里镶嵌着的竟然正是今晨雷敬亭射出的那颗弹壳!弹壳表面闪烁着冷冷的金属光泽,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山本武藏身着的那件精致和服的下摆,就像是一片失去控制的秋叶一般,毫无任何征兆地缓缓垂落下来,恰好落在了满地滚动的罐头之间。这些罐头发出一连串杂乱无章的碰撞声,仿佛是一场小型交响乐的前奏。

  只见山本武藏的左手稳稳地托住一个刻满了密密麻麻蚀刻电路的颅骨模型,那模型散发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神秘气息。与此同时,他右手的指尖则轻轻悬着一把正在滴血的怀表钥匙。这把钥匙的形状极为奇特,竟然与林音身上那件旗袍盘扣上的发报机如出一辙。

  就在这时,原本结实的便利店地砖突然间变得如同水晶般透明起来。透过这透明的地砖,林音惊愕地看到 1943 年的自己正身处地底密室之中,她的面前燃烧着一堆熊熊烈火,那些即将化为灰烬的文件在火舌中翻滚扭曲。而从火焰中不断飘起的,则是一张张印有“人体实验”字样的胶卷,它们在空中飞舞着,宛如一只只黑色的蝴蝶。

  然而更让林音感到震惊的是,此时山本武藏手中那个颅骨模型的眼窝处,竟开始清晰地放映出一段画面——她的父亲在奉天火车站被强行注射了不明药剂!

  “令尊当年若是愿意说出时空锚点的秘密……”山本武藏头也不回地轻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惋惜和威胁。话音未落,他便毫不犹豫地将那把滴血的怀表钥匙插入到了颅骨的太阳穴位置。

  刹那间,整个便利店都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拉入了量子领域。店内的货架上摆放着的各种商品瞬间化作一道汹涌澎湃的数据洪流,以惊人的速度奔腾而去。然而,在这片混乱的数据海洋之中,唯有那一颗颗血色的齿轮显得格外醒目。它们在虚空中缓缓组合成一个巨大的倒计时投影,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剩余齿数:11】。

  正当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之时,一声清脆的枪响骤然划破了这紧张的气氛。原来是雷敬亭及时赶到,并果断地扣动了扳机,那颗子弹呼啸着穿过层层叠叠的数据洪流,直直地朝着山本武藏射去。他警服上的铜纽扣全部崩裂,露出底下关东军参谋的樱花肩章。子弹穿透山本手中的颅骨模型,击碎了嵌着弹壳的第九十七号齿轮。倒计时数字疯狂跳动,货架夹层里突然伸出布满缝合线的手——那是1931年的林怀瑾正从时空裂隙中挣扎而出。

  "音音,重设摩斯电码!"父亲半透明的身躯裹挟着奉天雪夜的寒风,"用你旗袍第三颗盘扣的频率......"话音未落,山本的南部式手枪已抵住林音后心。枪身刻着的黑龙纹章突然活化,顺着扳机缠绕住她握怀表的手腕。

  整条霞飞路在剧烈震颤中剥离出七个时空截面。林音在无数个自己重叠的视线里看见:2015年考古队正在挖掘便利店遗址,1943年的山本在实验室记录父亲濒死的瞳孔变化,而2145年的全息投影显示这里将成为时空监狱的中枢控制室。

  当倒计时跳至【剩余齿数:5】,林音咬破舌尖将血滴在怀表齿轮上。血珠沿着齿槽流入1931年的奉天站台,正在给父亲注射药剂的年轻山本突然转头——这个1919年的医学院实习生瞳孔里,倒映着百年后林音决绝的脸。

  "原来你就是闭环缺失的那环!"2023年穿越而来的少年撞碎橱窗。他背包里滚出的微型核电池精准嵌入齿轮矩阵,便利店瞬间爆发伽马射线暴。在所有人被强光吞没的刹那,林音看见父亲用怀表钥匙刺入山本的眼眶,而那把钥匙正是自己此刻紧握的染血盘扣。

  当光芒消散,便利店恢复平静。货架上血色齿轮标志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闪着幽蓝光芒的∞符号。林音摊开掌心,那里躺着半枚融化的金龙徽章,而羊皮账本最新页浮现出父亲的字迹:"囚笼已破,代价待偿"。玻璃门外,1934年的晨雾中隐约传来2015年考古队的欢呼与2145年机械运转的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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