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来了，疏散人群后把俞朗和俞国平带走了，何知秋跟着俞朗，警察询问谁是报警人的时候，何知秋举了手。
去警察局做了个笔录，警察发现俞朗很早之前就给俞国平登记了死亡，连失踪都没报。
俞朗正常回答：“警察同志，我当时在还俞国平的债，催债的告诉我已经把他带走了，我就直接给他登记的死亡，毕竟当时那种债务，我也不可能一下还完。”
做完笔录后，询问了一下当时发生什么事了，何知秋就回复了自己看见的：“一开始是和俞朗来看望他奶奶，结果一进医院门，这个男的就自称是他的父亲，直接冲了过来，嘴里还骂着脏话，我当疯子跑出来了，就直接带着俞朗按电梯走了。”
“俞朗先生没有看出来是他父亲吗？”
“有些犹豫吧，毕竟……您也看见了他的样子，况且，我们真心不希望他回来，债务抛给自己儿子处理，自己还敢回来，也是老了，发现社会还有养老补助了。”
何知秋的嘴还不够毒，如果是何知夏，他过来能不带脏字全方位三百六十五度攻击对方的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从身到心从外貌到人品。
“好的，何先生，情况我们已经了解，请稍作等候。”
何知秋和俞朗坐在警察局门口，俞朗叹了口气：“只要不闹到奶奶面前就好。”
“嗯，奶奶需要静养，只要不说就没关系。”何知秋也知道这个造成了俞朗整个童年都处在阴湿的梅雨季的人，想来是不能被奶奶看见的。
万一情绪一激动，养了这么久的病就功亏一篑了。
俞朗私心不希望这个人再出来了，他就想把债还完了，和奶奶好好过日子……
这个自称是他父亲但实际一点父亲责任没有尽到的人一来，不仅奶奶可能病情被刺激到复发，甚至连知秋哥都有可能因为这个离开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有些压抑，他不敢想后面的事情了。
何知秋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我的护工已经到了，她是个很健谈的小姑娘，会把奶奶哄好的。”
“嗯，哥，我爱你……你想的太周到了。”俞朗开口，本来想说对不起的嘴在想起何知秋说的要说我爱你之后硬生生转了一百八十度，看向何知秋，眼眸带着水光。
何知秋转头看了看四周，没有人，他耳朵有点红，怎么说呢……在公共场合这么直白还是有些太令人感到羞耻了。
“对了，小鱼，你当时母亲被家暴时有报过案吗？”何知秋打开手机问道。
“报过案……但是当时被他糊弄过去了，就不了了之了。”俞朗叹了口气，他当时偷偷摸摸报的警，警察上门的时候，被俞国平在猫眼里看见了。
他把自己捆起来堵住嘴塞进卧室，总之没让他露面。
当警察询问小孩子在哪里的时候，俞国平装出一副老实人的样子，笑着：“什么小孩子啊？警察同志，我可没有做犯法的事啊……是不是有小孩子恶意报假警？”
警察同志也只是上门询问，没有搜查令是不能进人家家里的，听了这话，又照例询问了几句，没有结果只能走了。
他们当时住的楼层里谁不知道俞国平爱打人，但当时俞朗报警的时候，别人都出门了，上班的上班，买菜的买菜，他和奄奄一息的妈妈躺在一起的时候，想着就这么去死好像也挺好。
但妈妈可不可以不死？妈妈到底有什么错？
俞朗身上没什么伤，因为每次俞国平想要打他的时候，妈妈都会扑着抱上来，把俞朗护住。
俞朗的童年有血腥味，有母亲的怀抱和馨香，有母亲奄奄一息的呼吸声，有投着父亲影子的门板，和再也发不出尖叫声的母亲。
他倒在妈妈旁边，妈妈很快就笑着道：“小鱼，别怕，有妈妈呢。”
可是后来妈妈也没了。
家暴致死，然后悄无声息地被放在棺材里，装作是生病离去的，他向着参加葬礼的奶奶来求助，才在之后搬离了那个家。
后面被讨债的上门催过几次都不记得了，俞国平家门口全是泼的红油漆，他好几次在放学回家路上都能听见有人跟踪他的脚步声。
好几次靠着熟悉地形跑掉了，后面被捉住后发誓会帮父亲还债，但必须等自己高考完毕，这样高学历赚钱更多。
那些人欣然同意了，毕竟他的父亲还在他手里，没可能逃的。
有人质，这些人来的时候还挺礼貌，总之后面他每个月交钱都能交上，来催债的总是那个黄毛，看他还是学生，还挺感叹。
说什么现在这些男的就是手贱啊，说了别赌别赌还非要赌，家破人亡还要一个高中生还债。
不过交钱的时候又恢复了那一副收高利贷的样子：“下个月同样时间，交不上钱，你爸完了！！！”
他当时有点太坏了，故意那天没回家，给那黄毛发了消息说能不能第二天，那黄毛送了根他爸的小拇指过来。
他当时看着这根小拇指很久，心里带着点恶有恶报的快感。
但还债还是他还，所以他问那个黄毛，为什么他爸不还？
那黄毛弹弹烟灰，又把烟叼进嘴里，一副小混混二五仔的样子：“切，还有啥，就在我们那里上上工，算他利息，你没发现？没让你还利息，就是你爸在还啊——”
原来是这样……那看来他爸还不能死……
不然利息又是一笔要还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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