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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程约莫行至一半,一阵强烈的不适感忽然自小腹下方游蹿至栾喻笙的胸腔,继而一波接一波的憋痛席卷膀胱,仿佛在湖面投下巨石。
栾喻笙心慌气促,他憋尿了。
尿路感染还没痊愈,他依旧排尿困难,没插尿管,他穿着加厚款的纸尿裤,不借助外力摁压小腹,尿液只会一直储留在他的膀胱内。
每两小时排一次,时间差不离了。
这次格外来势汹涌,栾喻笙背脊发烫,头皮发麻,清癯的五官很快便因为刺痛而淅出汗珠。
此时,魏清的手机响起,他接起听:“……好的,我知道了,我问问……”
挂断电话,魏清显得欲言又止,带着顾虑瞥了好几眼印央,隐晦道:“栾总,前方有个加油站,您要不要休息一下?到中心城预计还要一个小时。”
“不……”
栾喻笙刚启唇,却被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截断:“好呀。”
印央纤细的手臂抵上车顶,手肘打弯,她挺胸仰脖,束手束脚地伸了个懒腰:“刚好我坐累了,下车活动活动。栾总,你的豪车坐着也不过如此嘛。”
栾喻笙痛到分不出精力计较,强撑安好。
五分钟后,商务车停靠加油站。
印央拿着手包和手机下了车,背对栾喻笙潇洒挥手:“我去一下洗手间,然后溜达溜达。今天天气真好,空气清新,我不得好好呼吸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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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洗手间磨磨蹭蹭地解了手,印央还顺带着补了全妆,光洗手就洗了六遍。
汩汩凉水淋湿她的肌肤,她手心朝上,抓握水流,水在她的掌心四处窜逃。
印央若有所思,一遍遍地冲洗,却冲刷不掉栾喻笙废用的畸手烙下的触感。
枯瘦。
冰凉。
僵硬。
甚至没办法分开和伸展五指。
印央讨厌那种鸡爪子一样的瘫手。
吃饭时,总会抖落饭菜汤汁,弄脏被单,让她不得不在比她还大的水盆里一遍遍搓洗;什么都拿不稳,常掉在地上,颐指气使地使唤她来捡;明明不能动却非常怕疼,每晚的惯例按摩,她拉开印父的手指,他吼她力道粗鲁,盼他疼死,她不拉开,他又骂她偷懒、不孝顺。
还不如动物的爪子。
就是这样的手,让父亲毫无自理能力,家庭的重担全压在她稚嫩而单薄的肩膀上。
时至今日,阴霾仍尚未褪尽。
可面对栾喻笙,除了无边的心疼,她竟还鬼使神差地
试着和他十指相扣……
不该闪躲吗?
他那双废手比她父亲的手还残破、还没用,她上次给他按摩双手的时候就发现了。
印央郁闷地抬起左手打了一下右手,溅起的水花沾附在她鸦羽似的长睫,沐光之下熠熠闪亮,衬得睫毛投下的阴影愈发浓黑,和眸色同样沉。
不用装作没心没肺了,她阖眼轻叹。
出了洗手间,印央漫无目的地逛了好几圈,但自始至终离栾喻笙的商务车很远。
将近过去了半小时,印央琢磨,栾喻笙怎么也该排完尿了吧?
嘴比钢还硬,说什么“不要”?堂堂栾大总裁迟早因为面子让自己活活被尿憋死!
印央相隔甚远地望了望商务车那边,只见护工已经回到另一辆车上了,她才提步上前。
“我回来了。”印央上车,嗅到一股轻致淡雅的木质调香水味。
栾喻笙西装笔挺、正襟危坐,全然看不出他刚在车上换了一张干净的纸尿裤。
他痛出淡绯色的面颊,此刻有些苍白,似乎经历了一场磨难后难掩虚弱。
“真慢。”他抱怨,却听不出烦意。
“让栾总久等啦。”印央笑得娇俏。
第23章 栾家我和她还是因为你才相识的。
车窗外的风景逐渐从静谧海畔过渡到了喧闹拥密,写字楼鳞次栉比,车驶入了城市最繁华地段,中心城,放眼望去,看不尽栾家的商业帝国。
印央透过车窗流连这一寸土一寸金的地段,如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油矿,又余光轻瞥栾喻笙。
重残的前夫,生活完全假手他人。
却是金字塔尖的掌权者。
商务车驶入了一处商圈的地下车库。
车停稳,车门自动开启,印央抓起手包跳下车,魏清把她的行李箱拎下了后备箱。
印央摁下弹扣,延长行李箱的拉杆,故意磨红的那一侧脚后跟隐隐灼痛,她便单脚受力,一侧的胯骨懒洋洋地顶出来,愈凸显她的曼妙身线。
“我回避一下?”她语气轻描淡写。
“回避什么?”栾喻笙不为所动,漫不经心地稍稍斜转眸子。
“回避……”把印央问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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