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冲击着她的理智,她让自己冷静下来,再细细去思考。
守边将领的家眷都不可随意离京走动,镇国公府同样也是。她不能离京!至少在明面上,她不能离开京城。
不然,这就是一个天大的把柄。
对如今的镇国公府来说,任何把柄都是致命的。
哪怕她能在私底下悄悄过去,可是过去了又能如何?上虚观是奉了皇命的,他们不会把遗骨交还给她的。除非是偷,难道还要让她把遗骨偷回来,藏起来,连落葬都不能?!
她爹爹顾韬韬是为国为民,战死沙场的英烈,岂能如此见不得人!
她爹爹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岂能让他在死后,偷偷摸摸,畏畏缩缩!
绝对不行!
见她想明白了,谢应忱用指腹抚过她紧皱的眉心,说道:“所以,你需要皇命。”
“需要光明正大。”
这是很无奈,但又至关重要。
“皇上他……”顾知灼用清冷的声音说着一件事实,“皇上不会应允的。”
谢应忱微微颔首:“除非,和皇上进行一场交易。
交易。
谢应忱得以出宫,说到底,就是一场涉及利益所向的交易。
顾知灼默默地咀嚼着这两个字了,越想心里就越恨。
顾家一直坚守着与太|祖皇帝的誓言,一代一代护着大启疆土,不让北狄人踏进大启一步。
顾家流干了最后一滴血。
顾以灿不到十五岁,顾以炔刚满十二岁。
顾家这一代的男儿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可结果呢。
大启负了顾家。
皇帝负了顾家!
顾知灼任由自己的泪水滑落眼角,不住地往下流,浸湿了脸颊。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落泪。
谢应忱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姓谢,现在的他不配说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话,更没有任何可以让她不恨的理由。
“交易?”
顾知灼呢喃自语,顾家付出了血和命,到头来,她连想把爹爹遗骨带回,都需要“交易”。
她自嘲轻笑,拼命地去想,如今镇国公府还有什么筹码,能让皇帝心动。
是北疆虎符,还是爵位?!
见她眉眼微动,谢应忱发出低低的轻叹,交出虎符和爵位都只是下下策,不得万不得已,宁愿先按兵不动也不可如此轻率。
他道:“可以用作交易的,除了利益,还有把柄。”
“若是没有……”也可以“造出”一个把柄。
把柄?
顾知灼眼睛蓦地一亮。
若说把柄,还真有!
“公子公子。”顾知灼上身前倾,她的眼眶红通通的,迫不及待地说道,“国公夫人她……不!对!劲!”
“国公夫人?”谢应忱一想,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据他所知,这位国公夫人是个面甜心狠,表里不一的人。
“她可能和皇帝有勾连。”
什么。怀景之大惊失色,连谢应忱也不免露出了一丝意外。
勾连?
嗯嗯!
顾知灼毫不避讳的把府里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全告诉了谢应忱,越说越生气。
谢应忱思忖道:“铁矿山你可知在哪儿?”
“知道。”
谢应忱向怀景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命人去瞧瞧,怀景之颔首应诺,心想:给了差事,公子应该气消了吧?
谢应忱曲着手指,轻轻敲击着床榻,有节奏的一下又一下。
顾知灼不满地嘀咕着:“当年先帝还跟我保证呢,说季氏温柔娴良,品性极佳什么的,一点都不作准。”
就算公子在,她也要说!
“先帝的眼光真糟!”
她因为有着先帝的保证,季氏进门后,从来没有为难过。
谢应忱心念一动:“你有没有想过……替嫁。”
这两个字从他的唇间吐出。
“啊?!”
这一刻有如醍醐灌顶,所有没有想明白的种种全都在顾知灼的脑海中疯狂串连了起来。
一切说通了!
是她先入为主,上一世,她亲耳听到季氏说是死去的孪生妹妹阴魂不散,一直纠缠着她,所以她并没有往这个方面想。
谢应忱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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