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撂下她俩,径直往屋里去,喊着“小刘啊”,连忙吩咐道:“快、快再炒两个菜。”
鹿呦扶着车门,扭过身,看一眼奶奶的背影,眸光转至眼尾,那侧的眉梢轻轻往上扬了一下。
也不知道溜溜球是什么时候去粘着月蕴溪的,这会儿被月蕴溪抱在了怀里。
日光晒在它奶黄色的毛衣上,针脚里织着温暖。
两人对视一眼,听见奶奶对刘姨埋汰她俩招呼不打搞突然袭击,相视一笑。
感觉心中有什么也被织进了一团暖融里-
午饭过后,鹿呦和月蕴溪陪奶奶去阳光房晒太阳。
这个点的阳光格外充沛,像醇厚的香槟,浅浅斟在的杯状的小院里。
奶奶手中毛线棒针的影子是调酒的长柄勺,赖在月蕴溪脚边睡觉的溜溜球是醉酒的老狗。
鹿呦张开手臂撑着绒绒的毛线,边看月蕴溪扯着线头慢慢裹成一团球,边说着在佛罗伦萨的经历。
说那里有个圣母百花教堂,妩媚又优雅。
会叫她想起老相册里,万花女士年轻时的模样。
月蕴溪好奇想看。
于是奶奶放下了毛线,拿来了老相册,翻出泛黄的黑白照,万花女士穿着京式的旗袍,镂空的小披肩,身段窈窕的立在万花丛中,回首一笑,人间颜色皆如尘土。
“怎么样?”鹿呦环着奶奶的脖子,笑问月蕴溪,“是不是很美,我们万花女士。”
“嗯。”月蕴溪笑着点头。
“美什么呀,连个颜色都没有的,还能看出来美了。”奶奶捂着脸,“现在也老了。”
“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岁月从不败美人么。”鹿呦说,“现在也美。”
奶奶笑呵呵地,“美个大头鬼,前一阵,社区的来给老人拍照片,老头老太们,一个比一个丑,我也丑?”
“拍照片?”鹿呦皱眉,“拍什么照片。”
奶奶在毛线篮里翻出记事的小本,将里面夹着的照片给鹿呦看,“就这个,还有电子版的,叫小刘收起来了。这玩意儿就是做遗照用的,我还和小刘说呢,我才不要这个做遗照,要年轻时候漂亮的照片。”
鹿呦晃了奶奶一下,“不要说这个。”
“好,不说了。”奶奶把相册往后翻了一页,叫月蕴溪看还是婴儿时期的鹿呦,“从小眼睛就好看,滴溜溜地转。”
月蕴溪手指揿在照片微微泛卷的边角,歪头认真看着照片里小鹿呦的*眼睛
葡萄似的,眼睫毛又密又长。
再看看面前站着的,几乎没怎么变,清澈明亮的一双眼,发呆时几分清冷,生气时几分倔强,漾着水光盯人看时,最是娇俏。
再往后,是小鹿呦手里拿着奶嘴,嚎啕大哭的照片,脸都皱巴在一起。
“这是尿床了——”
“唉唉唉!”鹿呦一把从奶奶手里拿回相册,抱在怀里,“我不要面子嗒!”
拿眼去瞟月蕴溪,对方眉眼含笑地盯着她,墨色的一双眸子,把笑意加深到有些意味深长。
——“该庆幸这个三明治被套被你睡成了床单,不然这时候要求换下面的床单,要以为……”
——“以为什么?”她被拉奏大提琴的手和小toy折腾地脑子都不清爽了,
——“以为我们呦呦……”
后面两个字,与奶奶说“哎哟,谁小时候没尿床过”重合。
鹿呦脸烧起来,烫得厉害,又羞有燥,这地方她是待不下去了,扭头就走。
老太太凑到月蕴溪耳边,压低了声,“尿床了,隔那儿哭,嫌奶嘴碍事,自己拿下来,哭得像个开水壶一样。”
月蕴溪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啊!!我听得见!”鹿呦扶着门框,怨念地看着奶奶。
奶奶也笑:“好好好,知道你耳朵灵了。”
鹿呦板着脸离开,找刘姨告状,叫刘姨下午别给奶奶吃水果了。
刘姨笑得不行,一边应“好好好”,一边给老太太准备下午的水果。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什么宝?活宝!”
鹿呦嘀咕着把相册放回了客厅电视柜的抽屉里,拖着两个行李箱,又折回了阳光房。
彼时老太太正在和月蕴溪说她小时候不为人知的一些趣事。
譬如在老家看到牵牛花很好看,嫌弃奶奶叫她“哟哟”不好听,哭着闹着要妈妈给她改名叫鹿牵牛。
两人笑得有种不管她死活的肆意感。
“……”鹿呦叹了口气,一样一样地往外拿给老太太的伴手礼,这才阻止了两人继续拿她打趣。
月蕴溪一如从前,一样一样地给老人家介绍,用笔做标记。
奶奶时不时瞟两眼行李箱,试探地问她们下午什么安排。
“在家窝着陪您,等吃了晚饭,回她那儿吧。”鹿呦朝月蕴溪的方向努了下下巴。
奶奶失望道:“不回来住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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