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

收音机正播放着不知哪个年代的老歌。掰正了车内后视镜,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镜面倒影中低着头的少女。

  “还有,你的耳朵。”他的语气仍是生硬的,“流血了。”

  她伸手去摸:“……啊。真的。”

  好不容易愈合的耳洞开裂了,幸好不是什么骇人的伤口,只是渗出的血不知不觉濡湿了发梢。特地系上的深蓝色发带早已不翼而飞,一定是落在了那个家的某个角落。

  五条怜抬起手,想用衣袖擦干净血,却迟疑了。她穿了一件白色的上衣,如果染了血,一定很难洗干净。

  像是看出了她的纠结,甚尔从后排抓了一件黑色外套,丢到她的手里。

  “用这个。”

  五条怜摊开衣服,过大的尺寸显然不是他的所属物。“会弄脏的!”她匆忙说。

  “没事。”甚尔并不介意,“用吧。”

  “……好吧。”

  她慢慢低下头,把脸埋在衣服里。柔软的布料早已吸干了鲜血,但她许久都没有抬头。

  甚尔踩下油门,车缓缓泊出海滨别墅的地界。车灯在昏暗路面投下满是水泽的光,雨一点也没有停下。

  闷闷的,从身旁的那团衣服里,传出了声音。

  “我们要回家了,是吗?”

  五条怜问他。

  答案很简单,也很明确。可甚尔却不由得迟疑,在片刻的沉默后,才点了点头。

  “对。我们回家。”

  第44章 原来你也只是一只谷饲牛

  穿破雨幕,驶入黑夜,雨刮器咔哒咔哒响个不停,一次次拂去前窗玻璃上的水渍。

  待到驶入东京时,雨势忽地减小了不少。抵达新宿,最后那点零星的雨丝也消失无踪了,但湿漉漉的空气里还是掺杂着雨天特有的泥土气味。

  甚尔在这个街区绕了三圈,终于找到了即将成为自己新家的那栋塔楼。然后再绕上四圈寻找停车位,总算是能够结束这段长长的路途了。

  “喂喂。”他推了推副驾驶的五条怜,“醒一醒,到家了。”

  “啊!”

  五条怜从梦中惊醒——至于做了怎样的梦,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地下车库的灯光不太明亮,昏暗环境让她一度以为自己还在那栋镰仓的别墅里。

  搓搓脸,再理理头发,耳朵还是有点痛,这点痛楚也帮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

  “既然睡醒了,那就开始干活吧。”

  她打了个哈欠:“好……”

  真没想到,在短短的半年之内居然要经历两次麻烦的搬家,还都是远距离的路途,真该感谢甚尔先生。

  要搬的行李不算太多,本着高效率原则,五条怜一口气捧起三个纸箱,垒起的箱子挡住了视线。跟着甚尔湿漉漉的足迹,她艰难地往前走。

  “贪心。”甚尔忽然说。

  ……是在说她吗?

  五条怜歪过脑袋,可惜纸箱太宽了一点,把视野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甚尔说出这话时究竟是怎样的表情,也无从得知“贪心”的评价是不是给她的了。但八成就是这样没错。

  此刻倒是要感谢箱子的遮挡了,她郁闷地撇了撇嘴,谁都没有发现。

  “说起来,就这几个箱子,搬完就结束了,对吗?”她向甚尔确认,“那些咒具去哪儿了?”

  想起甚尔以前放在橱柜和床底下的那些咒具,在第一次搬家去镰仓的时候好像就没有见到了,现在的这几个纸箱里更是没有半点咒具的诅咒气息溢出。她很好奇。

  甚尔按下电梯按钮,走在身后的三个箱子毫不意外地撞在了他的背上,他无奈地扯扯嘴角:“存到仓库里了。总不能让大小姐觉得我是带着管制刀具的危险分子吧?”

  五条怜回想着甚尔拿刀的样子……嗯,确实同危险分子如出一辙。

  总计二十八层的塔楼公寓,要苦等五分钟,才能等来一架下行的电梯。然后再苦等五分钟,方可抵达目的地。

  “该走了。”

  甚尔提醒她,不知道为什么很像在扮演导盲犬的角色。

  于是颤颤悠悠往前走。湿哒哒的鞋底也快干透了,看不清足迹,只好全凭一腔直觉了。不经意间,纸箱又撞上了甚尔——他正停住脚步开门呢。

  “你啊。”他恼怒地转头,毫不意外地又被纸箱挡住了视线,气恼感一下子没了归处,抱怨的话语也显得软绵绵的了,“小心一点啊你。”

  纸箱哆哆嗦嗦:“抱歉抱歉……我会当心的。”

  他推开门:“好了,往前走吧。”

  迈进家里,终于能够放下碍事的纸箱,也总算能够看到这个家的模样了。五条怜揉揉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意外的,这间房子又大又宽敞,带着一点油漆的刺鼻臭味,但这并不要紧。正对客厅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夜景,东京塔在诸多高楼之间露出一抹尖锐的红色。

  而在这扇窗户的内侧,是空旷到一件家具都看不到的、装修痕迹少得可怜的、只比毛坯房好上一点的——主要好在至少铺了地板刷了墙壁造了吊顶——空空如也的、过分崭新的,他们的家。

深夜慢读:csw888.com 丝袜小说网

上一页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