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乱走,担心自己越走越远,便找了个墙角蹲下,魔界的天空永远暗沉,分不清时辰,街上的魔修来来往往,偶尔有人瞥她一眼,又漠不关心地移开视线。
她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布衣,这是宿槐序特地去黑市淘来的旧物,沾染着魔气,可以掩盖她身上的气味,只是衣服对她来说太大,衣摆拖到地上,沾满了尘土,她头发也乱蓬蓬的,脸上抹着炭灰,活像个流浪的小乞丐。
乌竹眠离开客栈时就带了一个馍,眼下肚子咕咕叫了起来,馍又变得有些硬,只能舔一舔解馋:“唉,师父怎么还不回来啊。”
“喂,小乞丐。”
忽然,一道沙哑的少年音从头顶传来。
阴影落下来,乌竹眠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小乞丐指的是自己,她抬起头,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站在面前。
他身形瘦削,肤色苍白得近乎病态,额角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一直延伸到眉骨,看起来有些凶。
不过五官倒是生得好看,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一只是深褐色的人瞳,另一只却是魔族的竖瞳,泛着暗金色的光。
半人半魔。
不管是人族还是魔族,都不会承认他是同类的异类。
不过七岁的乌竹眠并不知道这些,她只知道,看见了那么多奇形怪状的魔族,眼前这个哥哥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
少年蹲下身,歪头打量她:“你一个人?”
乌竹眠倒也不是没脑子,抱紧怀里发硬的馍,警惕地往后缩,没吭声。
少年嗤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油纸包着的糖糕,递到她面前:“吃吧。”
糕点香甜的气息钻入鼻腔,乌竹眠的肚子又叫了一声,她咽了咽口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谢谢哥哥。”
说完,这才小口小口地啃了起来。
少年愣了一下,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我叫阿诀,你呢?”
“……阿眠。”她能察觉到少年身上没有恶意,含糊地回答,重复道:“谢谢阿诀哥哥。”
阿诀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行啊,阿眠,跟我走吧。”
“去哪?”
“我家。”阿诀伸手拽住乌竹眠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拒绝:“你一个人在这儿,活不过今晚。”
看着少年好看的脸,一向颜控的乌竹眠短暂地犹豫了一秒钟,点点头:“好。”
阿诀反而沉默了,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叹了口气,提醒道:“以后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的东西,不要随便答应跟陌生人走,如果我是个坏人,你可就惨了。”
乌竹眠摇摇头:“没事,哥哥长得好看。”
看着小姑娘明亮的眼睛,阿诀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人不要只看脸。”
*
阿诀带着乌竹眠穿过了繁华的长街。
灯笼高悬,照得整座城池明亮如白昼,魅魔倚在楼阁栏杆上娇笑,赌坊里传来癫狂的欢呼与惨叫,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腐香,混杂着血腥气。
乌竹眠紧紧攥着阿诀的衣角,仰头望着那些高耸扭曲的建筑,檐角如兽牙般尖锐,窗棂上雕刻着痛苦哀嚎的面孔,仿佛在无声尖叫。
“别看。”阿诀挡在她身前,声音沙哑:“跟紧我。”
他带着她拐进一条狭窄的巷道,繁华的喧嚣瞬间被隔绝在外。
高处的不夜天城金碧辉煌,而在这片扭曲的繁华之下,却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烂水沟,那是城池最底层的缝隙,是连灯笼都不愿照亮的地方。
狭窄的巷道里,污水横流,破败的木板房挤在一起,屋顶漏雨,墙壁爬满霉斑,生活在这里的是最弱小的魔族,或者半魔,他们像蝼蚁一样在这里苟活着。
阿诀的“家”,也是如此,一件摇摇欲坠的破屋子,藏在魔界最混乱的贫民窟深处。
“这里是……”乌竹眠小声问。
“我家。”阿诀简短地回答,推开了摇摇欲坠的木门。
屋内比巷道更暗,屋顶漏风漏雨,墙壁上爬满了霉斑,地上铺着几张脏兮兮的兽皮,角落里是捡来的破烂,半把断剑、几本残卷、一个缺口的陶碗,不过却收拾得很整洁。
“坐着。”阿诀把最后一块糖糕塞给乌竹眠:“别乱碰东西。”
乌竹眠捧着糖糕,眼睛却一直跟着他转,少年生火的动作很熟练,可右手腕上有一圈狰狞的疤痕,像是被铁链长期勒出来的。
察觉到她的视线,阿诀好似无意地拉下袖子,遮住了手腕。
“哥哥吃,这个也给哥哥。”乌竹眠把糖糕和发硬的馍一起递了过去,仰着脸朝他笑:“小孩子吃一块糖糕就可以了,大孩子要多吃一点。”
之前阿诀把那块糖糕给她时,她并没有想到,这对他来说或许很重要,早知道就只吃半块了。
阿诀盯着乌竹眠看了一会儿,把糖糕掰了一半塞到她手里:“小孩更要吃饱,不然长不高,赶紧吃。”
说完,顺手擦掉她脸上的炭灰,恶声恶气道:“脏死了。”
动作很粗鲁,力道却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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