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她的脸,也记得她的眼睛。
她没否认,从车内的小屉里取了棉巾。那巾子一直沾着水没拧干,此刻拿出来还是湿的,她用这方干净的巾子擦完了手,将巾子扔到了一边。
她同他道:“御花园里每隔三日,会有个叫王保的小太监,赶着酉时去侍花。你若想见我,可以去找他。”
她叫停了马车,自己带好幕篱下了车,叫车夫送他回去。
后来,原景时回到皇宫,果真在御花园里见到了那个憨直的小太监王保,再后来,也果真再一次见到了印珈蓝。
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却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
当年的疑问终于得以坦荡地出口:“太子能做皇帝,我不能吗?”
他看着她的眼神认真,这样有些荒唐的话,便足以让她知道不是玩笑而已。
她没有觉得可笑,只是眼中似乎是有一些无奈的情绪。她静静地听完了他所有话,没有说出半点拒绝他的话语,只告诉他道:“你想要的,我会帮你的。”
于是那之后,这世上便再没有了渥丹,不久之后,上京却又有了繁记。她摇身一变,成为了行踪隐秘的二当家祝文茵。
她收敛庞大的财富,她收集广泛的情报。这些东西,最后都会成为实现他想法的助力。
异术士印珈蓝,应当只与皇帝有所往来,只尊奉皇帝一人。但她和太子有往来,和王公大臣有往来。她用不同的身份游刃有余地穿梭,无往而不利。
她一切行动,原景时都知道。
他的七兄原博衍一心为了他,自然知道他的心思,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那一个念头。
但原博衍对她没有全然的信任。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
她什么都有了,她已是太过危险的人物。
原景时知道,这么多年的放纵,在一步一步满足自己心愿的同时,也终究为自己养成了一个心腹大患。
他心中非常清醒地明白,有朝一日,他再不舍,也终究留不得她——
原景时自梦中惊醒,许久才将急促的呼吸平稳下来。他沉默一刻,这才起身去换下这一身被冷汗浸透的寝衣。
他的手指有些颤,便狠狠地握了握拳,又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和手指,想要平静下来。
月过中天,夜色安静得有些渗人。寝殿之外,有内监轻轻地唤他。
“殿下,陛下有请。”
第52章 穷途 这世上,兴许只有得不到的,才最……
阮傲月当年得宠,不愿与其他嫔妃扎堆,皇帝偏疼她,就将这僻静清幽的宫室给她一人居住,免得旁人来搅扰。
原景时很久都没有回过母妃当初的寝殿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使是富丽的皇宫,也有了时光过后的老态。外间的宫室一遍遍翻新,永远保持着帝国的威严,这一隅无人的角落,却慢慢破败下去了。
夜里这古旧的宫室只剩下零星几盏孤灯。原景时顺着灯光的方向,走进这座许久不曾有人来过的宫室。
内监全部等候在外,皇帝孤身一人站在殿内,对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像静默无言。
原景时向他行礼,也看向了那幅画像。
画中的女子穿着桃花色的衣衫,面容姣好,笑容灿烂,宛如璀璨春光般耀眼。她静静地站在那里,抬头的一霎被绘进画中,宁静眉眼都添了三分欣喜。
皇帝看着画像轻声道:“你没见过她,这是你母妃刚入宫时朕给她作的画像,你母妃那时候真是……”
皇帝细细地咂摸,却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于是也没再继续说下去。
见过的。原景时心中想,他见过的。
他的母亲,只给他留下为数不多的一点残年记忆。但他却也清晰地知道,这个画中人,不是阮傲月。
他看着皇帝轻轻地抚摩着画像上女子的脸颊,口中也就如此道:“这不是我母妃。”
那样情深的模样,不给陪伴了他一生的皇后沈千漪,不给盛宠了许久的爱妃阮傲月,偏偏留给了这幅画。
此刻寂寂无人,他又是想让谁看,让谁感动?
皇帝停在画像上的的手指闻声一顿。
他已经老了,皱纹爬上眉眼和脸侧,他的孩子们俱都长大成人,几年前,他便有了孙子。
可是画上这人封存在这古旧的宫室里,世间都在变,只有她没变。
她就定格成画中的模样,永远年轻,永远美丽,永远饱含一腔爱意,永远走不到与他决裂的那日。
皇帝垂下手,用久远怀念的眼神看着画上的女子,淡淡承认道:“的确不是。”
他已有十余年没有来到这里,没有看到这幅画。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是沈皇后那时淡淡地提起,他才发现,这个人一直在他的头脑中,从来不曾遗忘分毫。
百里慕灼的名字,就像她这个人一样,比桃花灼灼还要明艳。
这么多年,他得到了天下所有的一切,唯一没能得到的,就是她。
印象里的百里,永远伴随桃花一起出现。上京桃花至美之处,一是东宫,二是定世观。
他第一次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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